“伟大的文学作品不会给出任何答案,只会提出更多问题。”这句话从某豆瓣用户那里引用过来,确实让人深思。在《局外人》这本小说中,第一个问题就是“谁是被告”。虽然这个问题可能看起来荒诞无理,因为我们应该已经知道默尔索是被告。然而,在审讯过程中,却没有录口供,没有询问“杀人动机”,“不在场证明”,“人证、物证”等等,通篇都是原告方——检察官、法官、神甫、记者、养老院院长、法兰西人民的臆想,还义正言辞地批驳主角“你罪无可恕!”这让人开始反思,我们应该讨论默尔索在案发前的行为吗?应该探讨犯罪者的心理、精神状态,这样做是否合理?
通过对默尔索的几个行为的分析,可以给出一些线索。首先,默尔索不记得母亲具体的年龄;其次,在葬礼上他拒绝见母亲的最后一面;然后,他睡得着,没有哭,还抽了烟,吃了食物;最后,葬礼的第二天,他与玛丽约会,游泳、接吻、看电影、做爱...这些都是审讯者们集中抨击的地方,被看作是世俗标准之外的举止。
关于默尔索的想法,这本书采用了第一人称叙事的方式,所以我们可以认为,书中的第一部分就是默尔索的自白书,是他的证词。在这一部分,他的叙述是平铺直叙的,没有太多强烈的情感色彩。最多出现的是他想对母亲说“这不是我的过错”,而他将自己描述为“像往常一样,从来不喜欢”的人。默尔索基本上是以观察者的身份生活的,比如他观察街上的行人来打发周末时间。他按照自己舒适的节奏生活,“妈妈在世时,这套房子大小合适;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就显得太空荡了。我不得不把饭厅里的桌子搬到卧室里来......我就生活在这个空间里,其他的空间我都不管了”。剩下的就是大自然、报纸、工作和玛丽。需要注意的是,这些元素都是很基本的生活内容,大自然是他的生活空间,报纸是他的精神娱乐,工作是他解决生活需求的手段,玛丽是他的欲望对象。默尔索基本上没有外在的“能量”,比如奉献、索取或者获得成就。他就像是一个孤立运行的孤星。这样的存在难道就是有罪的吗?这样的人会“在某种程度上是经过深思熟虑地又开了四枪”吗?
我认为,在第一部分中,默尔索相对于普世来说更像是“局外人”,更加与世隔绝。而第二部分则直接将默尔索定为杀人案的“局外人”。书中有一段描述是“可以说,人们好像是在把我完全撇开的情况下处理这起案子。所有这一切都是在没有我的参与下进行的。我的命运由他们决定,而不征求我的意见。有时候,我真想打断大家,这样说:归根到底,究竟谁是被告才是至关重要的。我本人有话要说!”这段描述让前文中预审法官的说法“他表示赞同,并认为法律的确制定得很完善”显得非常滑稽可笑。审讯过程完全本末倒置。这让我感到更加难过,因为我意识到自己身上也存在着一部分的“默尔索”。
那么我们真的需要对亲情、友情、爱情加以强烈的情感体验吗?难道我们必须参与社交活动吗?难道我们必须大声哭出悲伤吗?每一件事情,我们是否都要用感性的思考去搅乱清晰的思路呢?我是否可以更加自由地生活一些呢?这些是《局外人》中提出的问题。对于这些问题,我们是被教导要这样,要那样的吗?“为了善始善终,功德圆满,为了不感到自己属于另类,我期望处决我的那天,有很多人前来看热闹,他们都向我发出仇恨的叫喊声。”然而,“我对他说他本来就不是我的父亲,他到别人那里去当父亲吧”。在抛出问题的同时,加缪也指出在荒诞面前,“对于我真正感兴趣的事我也许没有绝对把握,但对于我不感兴趣的事我是有绝对把握的”——你对自己本身有把握吗?即使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但是因为,“但我对自己很有把握,对我所有的一切都有把握,比他有把握得多,对我的生命,对我即将来临的死亡,都有把握。是的,我只有这份把握,但至少我掌握了这个真理,正如这个真理抓住了我一样。我以前有理,现在有理,将来永远有理”——所以,我活得有理。剩下的,就交给良心去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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