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思想史的书写常常面临着几个难题,其中一个是如何处理经济思想者在思想坐标中的定位问题。有些经济思想者很难被归类到清晰的学派中,这影响了整个框架的严谨性。另一个难题是如何在通俗写作中保持学术深度。为了追求通俗易懂,许多经济思想史的作品常常充斥着故事和事例,把思想史变成了寓言故事的汇编。由于经济理论的抽象性以及当代经济学研究的科学性和数学性,想要更通俗地论述经济思想已经成为一件难以做到的事情。
对于普通读者来说,阅读像《经济分析史》《经济理论的回顾》《经济思想史读本》这样的作品和阅读《美国经济评论百年经典论文》这样的经济论文汇编一样困难。经济思想在普通读者心中的地位就像奥古斯丁笔下的“上帝之城”一样,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存在。要么我们需要从殿堂出来,或者真正地走进殿堂,这需要真正有深度的书写智慧。《殿堂:经济学大师》正是这样一本真正有深度的著作。
尽管只有不到200页的篇幅,但是作者成功地完成了对经济学发展的叙述,从古朴的经济思想到现代宏观经济学的大厦。这个叙述有一个明显的叙述线索——流派的更迭,但是在暗线中还包含着人性和自由经济与国家共同体之间的互动。从希腊时代的私有和交换的自然主义基础开始,到亚当斯密的古典经济学时代,经济思想逐渐转向了系统性的政府——商业关系。无论是古典经济学对重商主义的批评,还是重农主义对供需关系的讨论,都强调了在劳动之外价值形成的复杂过程,以及国家在经济建设中的地位。标签式的学派分类只能无法体现其中思想的复杂性。这种复杂性在作者的书写中得到了很好的展示,人、经济、供需和国家在思想中的地位不断变换。正是这种非标签化的书写方式,使《殿堂》既通俗又严谨,将纷繁复杂的人物统一在流畅的叙事中。
在暗线线索的博弈中,作者最终强调了基于自由主义的经济思想观念的重要性。没有哪个学派可以被简单地判断为正确的。不同的学派和经济学家有各自的侧重点,而正确与错误往往只是由于客观环境的变化。最好的经济解释常常在真理和谬误之间徘徊。重要的是,我们对任何严谨的经济学观点都应该保持尊重和批判的态度,这是在殿堂之中理性的教育。在全书的结尾,作者诚恳地表示,这部作品只是一把钥匙,为对经济学有兴趣的读者指引方向。经济思想的推荐书目成为了“殿堂”给予读者的最后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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