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H问我,为什么她总厌烦有关性的描写,无论是言情网文,还是文学作品,但凡涉及爱情,性就成为一个至关重要、极具魅惑力的必要环节。
H的问题让我联想到近日读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兴许劳伦斯可以为H的问题给出答案。
D.H.劳伦斯(1885—1930)曾经三次修改他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于1928年私人出版。这部小说自从问世以来就引起了广泛的争议,英国当局甚至以“有伤风化”的罪名将其查封。直到32年后,才得以解禁,被英国企鹅出版社出版。有趣的是,被视作淫秽书籍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批判的却是将性污名化的观念。劳伦斯在书中借角色之口说“人们有一个疯狂的禁忌,那就是不允许把性看成是自然的生命”。
劳伦斯深刻地洞察了两性关系,他的作品不仅引发了争议,更引领了许多不满于现实的灵魂理清思绪。《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主要讲述了主角康妮的感情生活。康妮的父母是颇有建树的艺术家,她与姐姐希尔达从小受到反传统的美学观念的影响,拥有“大气与乡土气相得益彰的艺术观与纯洁的社会理想”。
康妮嫁给贵族地主克利福德为妻,但不久后克利福德在战争中负伤,下半身永久瘫痪。夫妻俩过着有秩序的沉闷生活,克利福德渴望以作家的身份出名,邀请各种人物来他们的庄园拉格比府做客,帮助推销自己。米凯利斯是拉格比府的客人之一,他的理智与不幸的命运引起了康妮的怜爱,他们很快成为情人。然而,好景不长,康妮看透了追求名利、冷漠无情的米凯利斯,果断结束了婚外情。克利福德对康妮的出轨态度冷漠且泰然,甚至鼓励康妮与别人发生关系,前提是不离开他。然而,在克利福德的眼中,我感到了他身体内某种东西在撕裂的痛楚。“当感情魂受到打击而受伤了,但肉体却没有死亡时,受伤的灵魂就像受伤的肉体一样得到康复。然而,这只是表面现象,只是一种习惯上的复原机制在起作用。渐渐地,灵魂上的创伤开始让人感到痛楚,就像伤疤的疼痛逐渐变得剧烈,直到这种痛楚遍布整个心灵。当我们以为已经康复了,忘记了这一切的时候,可怕的后遗症就会发作,疼痛到最深处。”生活只剩下谈话和文字,康妮感到无望和厌恶虚伪空虚的贵族社会。
恰在此时,康妮结识了拉格比府的猎场看守梅勒斯。梅勒斯近四十岁,他被恶毒的原配妻子和物欲横流的社会压得身心俱疲,隐居在与世隔绝的森林中。康妮偶然遇到梅勒斯洗浴,男人身体白皙修长的形象震动了她。康妮回到家后审视着自己的身体。“她的胸部有点小,呈梨形下垂着。但这一对梨并不成熟,有点青涩地垂悬着。她的小腹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的紧绷,失去了娇嫩的光泽。”克利福德对康妮的束缚变得极端且窒息,姐姐帮助康妮找到了博尔顿太太,让她代替康妮照顾克利福德的辛苦工作。拜金的博尔顿太太对待克利福德的态度中,既有对男性不得不依赖女性的蔑视,又有工人阶级对贵族阶级的嫉妒和向往。康妮终于拥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她常常在森林散步。松树林里空气清新,泉水叮咚,蓝色风铃草遍地开放。在林中小屋里,康妮和梅勒斯擦出了欲望的火花。康妮开始赴一场又一场到处充满原始激情的约会,温存之余,他们心里充满疑惑和不安。梅勒斯认为自己只是康妮寻求刺激的工具。康妮则害怕梅勒斯不信任她。交流是痛苦的,但他们跨越了阶级和两性之间的不理解,产生了爱。“似乎是被一阵风吹起,他一脚穿着鞋一脚没穿,跛着朝她走过去,一把把她抱在怀中,紧紧地将她搂向自己的身体,这一抱似乎把他自己也压痛了。他就这么搂着她,她就待在他的怀里不动。”梅勒斯喜欢康妮的身体,他称赞康妮“你长着标致的女人屁股,对于这样的屁股你应该骄傲,不需要害羞”。没错,所有的女性都不应该为自己的身体感到害羞,女性发育的胸部也不应该被嘲笑,女性正常的经血也不应该被憎恶。女性不必成为男人,只需成为自己。
康妮怀孕后,她和梅勒斯各自努力生活,设法离婚。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但并不突兀,因为康妮和梅勒斯的生命已经在交融中获得了新生。通过《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劳伦斯解除了世俗对性的固有束缚,将爱还给了爱本身。梅勒斯害怕孩子进入这个世界后受到指责和伤害,康妮告诉他“可你把这个孩子放进了我的身体里。对他温柔一点,那就是他的未来”。当一个孩子在爱中被创造时,未来的风风雨雨变得微不足道。康妮对于梅勒斯为金钱焦虑的心情说“为什么要给予什么?这不是在讨价还价。我们互相爱着对方,就是这么简单”,男女相爱不需要将物质看作是束缚,爱本身就足够。
在现实中,我们往往避而不谈性爱,将其神秘化。劳伦斯的作品让我们解除了世俗对性的种种束缚,将性爱重新归还到爱的范畴中。让接触和温情自然发生,将性爱视作调剂生活的一杯鸡尾酒。我们不必做固守独身主义、自我的奴隶,也不必屈服又厌恶性爱,狂妄又自卑的小丑。让我们与劳伦斯一起,摆脱循环往复的歧视与被歧视,不再将人们明码标价。让我们以平等、自由、尊重的眼光看待性爱,让它成为我们内心得到滋养和安宁的栖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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