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上,陈婆婆那滴泪,沉甸甸的。她的眼泪是岁月压榨出的,凝聚了一生的辛酸,无法被打捞起。
我在乡下的村子里看完了这本书。我了解村子里女性的现状,但仍然看得触目惊心。我的村子像书中的盐镇一样,贫穷、落后、偏僻。人们畏惯、忧心,少有文化。女人做家务、管孩子,男人多是外出打工。相较于怀揣“梦想”、“权利”,他们活得很具体,更关心钱够不够花。
盐镇不是我的小镇,但它让我读得很心疼。作者易小荷用一年的时间,采访了100位镇上的居民,然后以真实的笔触写了12位的挣扎求生。她们的年龄从17岁到90岁,跨越几代人。时代在变化,但她们的处境似乎并无不同。
在那个偏远的地方,她们仍然害怕离婚,仍然被家暴、背叛,仍然时刻感受到绝望。这密密匝匝的伤害来自贫穷本身,更来自婚姻里强势那方的欺压和剥削。
很自然地,读这本书时,我不止一次想到萧红的《呼兰河传》。都写偏远闭塞之地,都写生命的挣扎,都那么不动声色,却触目惊心。
我印象很深的一处是,秀娥的妈妈在苦闷的时候,总会默不作声地去地里割草。“她挥舞着镰刀,让一个农村女人的孤独、失意和说不出来的什么东西,一米一米地消失掉。”读到这里,我难过得不知道该怎么办。默默地劳作,或许是她们最“恰当”的发泄方式。
还有一处,童慧,因为对男性失望,她和一个女人生活了三十年。但在岁月中,她们的爱也渐渐磨损。她觉得,如果有来生,她不想再做人,而是想变成水,很清澈很安静的那种。因为水没有意识,对这个世界无所谓,不会被伤害。
以及梁晓清,一年级时被父亲哄骗慌退学。后来,她每次眺望学校,都是羡慕又悲伤。
盐是咸的,一如劫难的味道;盐是白的,犹如茫茫命运。而盐在生活中不可或缺,它撒在饭菜口粮上,也撒在伤口上,这滋味难以道尽。
这样的书,会让人把这个世界看得更清楚一些,它会让人疼,让人产生窒息感。但同时,它也提供力量,提供勇气。它让我们看到无数个“她们”的缩影,以此来反观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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