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众张力：被统治的艺术

一：我首先讲述一个我了解到的，当今较为盛行的一个“日常政治”。在我们国家，有一种抵押贷款叫做经营抵押贷。这种贷款最初的目的是为了为有公司的企业主提供低息贷款。当前一些地区的经营抵押贷款最低利率可以达到年化2.8%，而按揭贷款的利率普遍在年化4.2%左右。同时，抵押贷款一般是按照当前房屋市场价的7~8成给出贷款额度。可以得出以下结论：通过经营抵押贷款，企业主可以享受巨大的利息差额和将不动产的升值空间转化出来的好处。这一现象给社会带来了三个明显的群体。

①了解各家银行抵押贷款信息和详情并从中抽取中介费的中介。这些中介可以帮助各种人群进行经营抵押贷款，因为贷款金额很大，所以利润非常可观。在各地，此类贷款中介非常广泛存在。

②由于按揭贷款需要将房产的房产证抵押给按揭银行，而转去经营贷款银行需要先结清按揭贷款的欠款，因此业主很少会有如此多现金。于是一些公司帮助客户结清原贷款，变成无负债。然后再将房产贷款抵押给新银行，这种业务被称为赎楼业务。在高峰时期，全国各大信托私募机构都乐于将资金投入其中，规模可谓庞大。

③利用上述方法不断杠杆化购买房产并获取房产升值空间的炒房客。过去楼市的疯狂行为已经不言而喻，这样的人群可以说遍布全国任何一个小区也不为过。

以上情况都不符合规定，但为什么会遍布全国呢？因为为了保证市场有足够的流通货币总量，需要释放一定数量的货币。然而，银行很难通过向企业主放贷的方式释放出千亿甚至万亿级别的货币。因此，上述三个群体迅速形成和蔓延。不同的需求都得到了满足。细节太多，无法在此一一叙述，就到这里为止。

二：本书的历史观非常鲜明。在将其命名为“日常政治”的概念下，通过明代的卫所制度随着时间演变的过程，以及与之相对应的屯田制度、户籍制度、税收制度等民生政策的结合，描绘了群众为了自身利益在国家制度下自发产生一系列制度套利行为，以及一些组织团体和建筑。结尾部分，作者提出了一些野心勃勃的设想，想要将其延伸到对这类行为是否是现代性的某种先发条件，以及社会与国家对抗的必然趋势等等。

然而，我个人认为整本书的调研地区相对较为单一。对于了解明朝的实际情况而言，这本书确实有启发作用。但是，要从中延伸出一个历史发展观则有一定难度。

三：个人而言，我认为日常政治是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是人类群居社会就会产生的必然现象。因为无论再如何现代的体系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变得僵化，对于管辖社会的了解程度也会逐渐减弱。所以，当我们以“我以为”的视角制定政策并执行下去时，实际上人群定然会感到不好使。然而，出于上层的压力，人们只能采取阳奉阴违（正如书中提到的明朝徭役奏疏）的态度来应付。然后，人群自发产生了一些非官方的组织和制度来实际行动。政府为了达到政策目的，也只得做出相应的妥协，并逐渐进行相应的改变。

然而，这一切都要有度。当实际行动与政策制定者相差太远时，张力就会破裂。民间自发团体会发现没有任何套利空间，甚至连生存空间都没有了。他们将不再阳奉阴违，而是推翻这个政策制定者，建立一套新的规则重新开始一轮新的循环。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明朝也不例外。正如书中所揭示的，卫所制度和屯田制度已经完全崩溃，民间不再愿意继续帮助他们修补制度的漏洞。其他如黄册、鱼鳞、两税法和盐引制度也都崩溃不堪。这正是历史循环的规律，也是我从本书中得到的最大启示。当人民没有张力去自发利用制度套利，没有张力去形成非官方组织时，那就要小心了。

所谓的“现代”又能支撑多久，或许明天就会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