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北方的小路》是理查德·弗兰纳根的作品,其中包含了对战争残酷性质的深入探讨,以及战俘们在生存困境中所展现的平庸之恶。在书中,幸存者们回不去现实生活的感伤也被描绘出来。与此相对应的是奈莉·萨克斯在《沙粒与星辰》中选择使用“获救者”一词而非“幸存者”,这样的选择是有原因的。这些人经历了无尽的苦难,即便他们侥幸逃脱了,灾难中的心灵早已遭到摧毁。他们经历过的记忆给他们带来的只是痛苦,几乎不堪回首,而他们的痛苦经历甚至会被非当事人否定或美化。他们想努力记住一些东西,但当他们离开人世时,又会有谁会记得他们所经历的痛苦和折磨呢?回环的线最终回到了零点。
战俘们的悲惨境遇很难用简短的描述概括。他们在战前有着美满的家庭或美好的前景,他们期望着能够安全返回家人和朋友的身边。然而,这些梦想在被强迫修建铁路的那一刻就已经破灭了。战争给他们带来的只有残酷,甚至连活下去的机会都不保证。他们在恶劣的环境中持续工作,没有足够的食物、干净的水源和完善的医疗条件,他们的身体逐渐衰弱。他们会痛恨那些使他们更加艰难地工作的小任务,因为这样会给日本人留下偷懒怠工的印象。他们想要节省体力和食物,以免在未来几个小时里因饥饿而晕倒并受到惩罚。他们的愿望变得越来越狭窄,从最初的离开此地回到故乡,到吃饱而不受指责,最终只剩下长痛不如短痛。当幸田看着黑皮加德纳的脖子时,他看到的是即将喷涌而出的鲜血,并想知道为什么一个面黄肌瘦的人的血还能如此鲜艳。黑皮加德纳想要了结一切,但是命运并没有让这件事继续发生下去。
这段痛苦的日子让医生多里戈深思熟虑。黑皮加德纳被打骂和受惩罚,彩虹杰克止不住的流血,以及焚烧兔子尸体后留下的素描本,都让他思考现在的这种赶进度和频繁死亡的方式是否有必要。几年后,答案显而易见。那些曾经修建铁路的地方已经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在雨水的冲刷下,当年埋葬尸体的位置显露出来的只有白骨,是一种无声的控诉。
平庸之恶究竟是不是恶呢?中村和巨蜥(崔明胜)在后来有了新的人生轨迹。中村曾经担心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上,所以选择隐姓埋名。他并不想行恶,但是他觉得忠于天皇让他觉得跟着节奏修建铁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情由不了他去干涉。后来,他发现世界上还有很多的善意。与下属友川的重逢提醒他过去并未过去。善意也无法掩盖已经发生的恶。而崔明胜则没有逃过这样的命运。他一直都被训斥和打骂。直到临死前夕,他懊悔自己为了五十日元而把性命送掉。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
多里戈与姑妈艾米之间短暂而炙热的爱情成为了整本书以及整段人生记忆中唯一的亮点。但不幸的是,那个时候已经一无所获。多里戈的妻子艾拉的谎言让他们再也无法相见。姑父基思对多里戈和艾米的关系了然于心,却没有表露出来。他们有过再次相逢的机会,却因为误会而错过了。交织在一起的线在那次爆炸和失联之后终结了,回到了零点。
我曾试图猜测书的封面为什么是回返的小路。直到读到书的结尾,我才叹息这并不是回到原点,而是一切归零的虚无。如果他们的生命没有被记录下来,没有相遇,那么他们只是藏在铁路下面的白骨和尘土。是文字将他们的过去翻了出来。之水的诗终于得到了解释和顿悟。可惜,一切都归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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