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军队经常是劳苦的。对古人来说,一切体力锻炼,直到舞蹈,都是战术的一部分。人们害怕懒惰,甚于害怕敌人。在古人的著作中,我们看不到在多种多样的气候条件下作战的罗马军队会由于疾病而发生大量的死亡。由于他们的锻炼而取得的力量和他们所修筑的极其良好的道路,使他们能够进行长途的、快速的行军。他们的出其不意的出现,可以使敌人丧胆;特别是他们偏偏在战败之后举行进攻,而这却正是他们的敌人因胜利而疏于防备的时候。比自己的敌人更要强壮和更加受过战争训练的每个罗马人永远是凭着自己的本领作战的:他生来就有勇气,这就是说,他具有能够认识到他自己的力量的那种美德。如果某一个民族由于本性或是由于自己的制度而有某种特殊的优点的话,他们立刻就把它学习过来。没有任何一个民族在准备战争时能够像罗马人那样小心谨慎,在作战时能够像罗马人这样毫不畏惧。…………迦太基是营私舞弊的人们的天下,因此人们对于任何事情都愿意自己做才放心。迦太基凭借自己的财富对罗马的贫穷作战,但正因为如此,却有它不利的一面:金银有一天是会用完的,至于德行、坚忍、力量和贫困却永远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第二次布里战争是如此著名,以致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它。当我们仔细考察一下汉尼拔所遇到的重重障碍,而这位了不起的人物又克服了一切困难的时候,我们也就看到了古代提供给我们的一幅最辉煌的画面。为了拯救自己的祖国,汉尼拔做了一位伟大的政治家和伟大的统帅所能做的一切。为了控制人类的野心,大自然给各国定出了某种界限。那种使人们产生摆脱桎梏的愿望的独立精神。能够作战的国王,这样的人物是常见的。然而知道如何进行战争,既善于利用命运,又善于等待命运,具有在作战前反复地考虑,但在一旦开战之后便能毫不畏惧这种识见的国王,那就十分稀少了。…………在一切都十分顺利的时候,人们一般容易粗心大意,但元老院却永远是踏踏实实地处理事务的;当军队打败了一切敌人的时候,它便使那些已被击溃的敌人俯首听命。哈利卡尔拿苏的迪奥尼西乌斯说,这是罗马人的一个古老的习惯:永远帮助那请求帮助的人。既然人们在判断一位将领的荣誉时,要看他在凯旋时带回金银的数量,因此被征服的敌人便会被搜刮得干干净净了。罗马总是会弄到大批的钱,因此每一次战争都使它能够发动另一次战争。为了把全世界的财产交给罗马人,人们犯了无数的罪恶。他们既然丧失了勇气,便只能指望仰仗他们的耐心和他们的低声下气来稍稍延缓逼临到他们头上的灾难。老实说,罗马既不是一个王国,也不是一个共和国,而是由世界各民族组成的躯体的脑袋。米特利达特在他处于逆境的时候,行动却像狮子一样:他看到了自己的伤口,只会使他比先前更加激怒。罗马的政府是十分完善的,因为自从它产生以来,它的制度就足以使或是人民的精神,或是元老院的力量,或是某些高级官吏的威望永远能够制裁任何滥用权力的事件。自由的国家中有一些国家所以维持得不如另一些国家长久,这是因为它们所遭遇的不幸和成功几乎总是使它们失掉了自由。但另一方面,人民受到统治的一个国家的成功或不幸却总是确定了他们的奴役。一个贤明的共和国绝不应当冒险使国家一任命运的摆布;它应当追求的唯一的幸福就是它的国家的巩固持久。引起灾难,并且把人民的骚动变为内战的,完全是由于共和国的庞大。在一个自由的国家里,要求人们在战争中大胆而在和平时期中胆怯,这无疑是要求不可能的事情;可以说有这样一个普遍的惯例,这便是每当人们在一个自称为共和国的国家里看到所有的人都安静无事的时候,那就可以肯定,在那里是没有自由的。在一切并非温和的政府的和谐中,却总是有一种真正的纠纷。罗马的建立就是为了扩大的。对这一点来说,罗马的法律非常出色,因此不论罗马过去是怎样的一种统治,国王的统治也好,贵族政体或民主政体也好,它都从来没有停止进行要求实际活动的壮举,并且获得了成功,它并不是在一天里,而是永远比世界上的所有其他国家明智;不管它是小国,中等国,还是个大国,它都会同样治理得出色;任何幸运,它都能从中得到利益,任何不幸,它都能从中获取教训。…………关于凯撒的幸运,人们谈得很多了;但是这个非凡的人物有这样一些伟大的优良品质,却没有什么缺点,以至尽管在德性上他也有很多不够的地方,然而不管他统帅什么军队,他永远都会是胜利者;不管他生在哪个共和国,他永远都会是统治者。他对老兵的心的征服,丝毫不次于对蛮族的土地的征服。统治着海岸地带并拥有优势兵力的庞培,眼看着就可以把处于困难境地并为饥饿所困的凯撒军队歼灭掉。但是,既然他的最大弱点是想取得人们的赞同,因为他就不能不去倾听他手下的人们的空论。而这些人又总是爱揶揄他或是责怪他的。由于几次胜利而得意起来,斯齐比奥便拿一切来冒险,因而也就毁掉了一切。在玛利乌斯、苏拉、庞培、凯撒、安东尼、奥古斯都的治下,越来越变得可怕的罗马结果把残余的一切国王都打垮了。对其他国家产生最强烈的征服威胁的国家,莫过于本身经历过十分残酷的内战的国家了。在那里所有的人,贵族、市民、手工业者、农民都成了士兵;当由于缔结了合约而它的兵力被集合到一处的时候,这个国家比起那些只有公民的国家来是有着巨大优点的。此外,在内战中又常常会出现伟大的人物,因为在混乱之中,有功勋的人会出人头地,他们每个人都会因此取得应有的职位。可是在没有内战的时候,人们的职位都是被安排好了的,情况就往往是适得其反的了。共和国还是被消灭了,而在这一点上不应该责怪某些个别人物的野心,应该责怪的是人;他越是有权力,就越是拼命想取得权力;正是因为他已经有了许多,所以要求占有一切。在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看来,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生活在什么形式的统治之下都是无所谓的。我以为如果给共和国保留着加图的话,事态发展的方向就会完全不同了。西塞罗做第二流角色是很有办法的,但他并没有能力做第一流角色。他有着了不起的才能,可是论人品却往往是平凡的。在西塞罗身上,品德是次要的;在加图身上,品德却是一种荣誉了。西塞罗总是先想到自己,加图却总是忘掉自己。加图想挽救共和国是为了共和国本身,而西塞罗则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我可以说加图有预见的能力,但西塞罗却是心怀畏惧的;加图有所期望,而西塞罗则是信任;加图看事情的时候经常保持冷静,西塞罗则受到成百种琐细的势情的干扰。如果屋大维勇敢的话,那他就不会使安东尼有时间来做那些把自己断送掉的事了。奥古斯都的一切行动,他的一切命令,显而易见的目的是在于建立君主制度。苏拉放弃了独裁大权,然而,在苏拉的一生中,甚至在他的残暴行为中,人们都看到一种共和的精神。他的一切命令尽管执行的十分残暴不仁,结果总是在于保持某种形式的共和。急躁的苏拉用爆烈的办法把罗马人引向自由;奥古斯都这个狡猾的暴君却用温和的办法把罗马人引向奴役。在苏拉的统治之下,共和国恢复了自己的力量,但是大家却都呼叫着暴政;在奥古斯都的统治下,暴政加强了,但是人们谈论的却只是自由。…………在罗马有一种尊严法,这种法律是针对着想危害罗马人民的人们的。提贝留斯利用了这个法律,不过他不是用这个法律来对付原来规定的对象,而是用来对付他所憎恶的或不信任的一切人。受这个法律所管束的不单单是行动,而且有言语,表情甚至思想,因为在两个朋友之间相互倾诉的由衷之言是只能被视为思想的。在宴会上面于是不再有自由,亲戚之间不再相互信任,奴隶中间也不再存在着忠诚。君主的伪善和阴郁感染了所有的人。友谊被看成是一种危险的暗礁;讲真话被认作冒失的行为,美德则只不过是可以在人们心中引起回忆往日幸福的一种矫揉造作的表现罢了。没有比在法律的借口之下和装出公正的姿态时所做出的事情更加残酷的暴政了。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可以说,不幸的人们正是在他们自己得救的跳板上被溺死的。罗马人习惯于像对自己的孩子和奴隶那样地处理人类的本性,因而他们根本不能认识到我们称为人道的那种美德。当他们不再有保民官可以听从,不再有他们应当选出的高级官吏的时候,这些空洞乏味的东西对他们就成了不可缺少的,而闲散无所事事,又增加了他们对这些事物的爱好。他们享受暴政的果实;他们单纯地在这上面得到享受,因为由于自己的卑贱,他们感到安全。罗马人之所以能够号令一切民族,不仅仅是由于他们的战术,同时也是由于他们的审慎,他们的贤明,他们的坚持,他们对荣誉和祖国的热爱。古代的罗马人由于容许各种各样祭仪存在,从而加强了自己的帝国。但是在后来,由于把那些并非主要的教派一个接着一个地取消了,帝国也就变得什么都不是了。从人民当中产生的许多例子形成了他们的一般性格并且造成风气,这种风气的统治力量是同法律同样大的。宗教不论是在荣誉里,还是在表面的屈辱里,它总是同样地可以发挥它那使人们圣化的天然作用的。病是基督徒的真实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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