湃客:文学报2019-11-11 18:11
原创:左马右各文学报
对于写作来说,风格是无法躲避的。也可以说,作家的风格是时间的产物。它在时间的产床上落胎,又在时间中经历成长,或者湮灭。
左马右各|文王苏辛的小说,拥有一种具有特质的文本新构建方式,亦可能是文本构建的新尝试。也许还可反推一下——她的写作触角伸向了某种“新日常”叙事的探索中。也就是说,在年轻小说家的叙事中,日常已被分裂为固守和重建。一堵无形的墙的两面,站立着不同时代的人曾彼此碰疼对方的目光。她要竭力分辨,保持。
在这一过程中,她试图把日常生活进入小说叙事文本的受邀部分努力地向形上语境推举,以期在某个虚置的光芒处,更好地辨识与解构这个世界。如果可能的话,粉碎它。她并不知晓这样做的一个结果,但像听到召唤,一次又一次执拗地去冒险和尝试,犹如巨石面前的西西弗斯。她的这种方式,在同代人的写作中极其少见,也容易被辨认出来。在其近期写作内,作家试图对以往写作进行一番带有自戕意味清理和确认的意图更加明显。她的野心是革命式的,但具体到写作,又貌似做出了某种顺遂和反拨。它们混合起来就构成一次颇具内心成长意味的冒险旅行。
不妨就以《在平原》中的三篇小说为例。《在平原》是一部几乎完全由对话完成的中篇小说。这无疑是一次有难度的写作(它同样具有阅读难度)。读完这部作品的第一感是:作家是在写一个阅读设限的小说。她带着一种莫名的激情与骄傲完成了属意内心的写作,而在完成之际又不无羞涩或谦和地说:我只是做了一件让内心感到平静美好的事情,并将其呈现出来——愿与人平等地分享。我们不妨就接受作家这有点刻薄的美意。这个小说探讨的主题事关绘画与成长。叙述并无多少故事性,叙事语言精炼、准确亦不乏精彩,但这并不能遮掩小说情节推进的干涩和泛陈寡趣。这会吓跑没有耐心的读者。
■王苏辛作品《白夜照相馆》《他们不是虹城人》李挪、许何都来到一个人生节点上——面临命运关口。他们既是师生,更像是一对彼此需要心灵支持的陌人,在一所学校里——我感觉那是一所具有象征意味的社会(或人生)课堂,老师在这里试图寻找新的艺术生命,学生希望在面临人生的重大抉择(高考)之际得到接渡和指引。在小说中大量出现的关于艺术和艺术史的对话,简约不失深刻,无疑已跃升到哲学层面。它的能指意蕴也宽博淳厚。结合王苏辛个人的经历,再看这个小说就有一点借助小说叙事转述个人反思成长的意味。也可以说,这个小说完成了作者由平原向高地的又一次跃升。
如果把《他常常经历着不被理解的最好的事》与《在平原》这两个小说并置在一起,就会发现王苏辛在写作中的一个带有倾向性的问题,她会把在写作中感受到的那些意犹未尽的事物,像在一幅画中开一个窗口一样——谜一般继续敞开,让看到这幅画的人,会无由地跟随进入那个像似眼目又如光的伤口似的敞开之域,带着莫名的隐忧和兴奋落入到陷阱般的未知世界的图景里。我一直觉着这个短篇是小说《在平原》的精致尾缀,或是不无灵异地再次阐释。《我不在那儿》真正涉及到一个严肃的主题:命运。其实这个集子里的小说,或是说所有写作者的写作都在指涉命运这个主题。这种意识不仅来自生命的自我醒觉,更多的是来自一个少年对成人世界的观察。把《我不在那儿》这篇小说置放在这篇文章的最后来谈,是因为它在阅读过程中让我感觉到一种写作的出离。她几乎故意是在让自己以这种带有戏讽意味的方式从早期写作中脱离,也像在告别似的说“我不在那儿”。这也许已经并不重要。作家已在其带有嬗变意味的写作中完成了她对这个世界不无爱恋又不无厌恶的“答辩”陈述。
这几个小说通读下来,有种在美术馆里或是在画册上,看过一组组画的感觉(还有一种感觉,像似莫迪亚诺《青春咖啡馆》中的人物群落倒影似的投映在文本中)。正在发生,也在成为过去。在阅读这些小说的过程中,我还明显到到一种拒绝,它来自文本,也来自作家。她的小说人物经由这个世界,却不被这个世界过度熏染。我不知道是她刻意想保持一份内心对外在世界的简单遵循,还是想维持内心那些童话境地的自珍自贵(这类似一种动画情怀)。这让她的写作和同代人的写作明显保持着带有警觉意味的背反和距离。我相信她是看到了区别,才自觉地在内心设限并曲意遵从。这种心智独立近乎苛刻的写作,也似已是某种风格。对于写作来说,风格是无法躲避的。也可以说,作家的风格是时间的产物。它在时间的产床上落胎,又在时间中经历成长,或者湮灭。不可置否地是,对于这样的问题她认真思考过,头脑也是清醒的。新媒体编辑张滢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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