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镇》出版时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媒体人易小荷在中国“锈带”边地小镇盐镇进行了一年的田野调查,采访了近100位当地居民,故事聚焦于12位女性。对于这些小镇女性,我有着好奇心。每次住在古镇时,我会发现她们眼中总是透露着安静的空洞感,无论是喜悦还是哀伤,都只是一闪而过。大多数时候,她们感到疲惫和接受命运。
打开这本书之前,我已经对它有了设想。红色封面上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眼角挂着一滴泪。从装帧设计上,我明白作者想要叙述女性的苦难,让那滴泪进入每个人的心中。
第一个故事让我震撼,主人公是90岁的陈婆婆,曾经开过“猫儿店”。她这一生凭着求生的本能活着,无所谓对错、是非。她送走了父母、四个丈夫、兄弟姐妹,甚至自己的儿子,对所有亲人都感到疏离,仿佛只是路过。也许她因为害怕悲伤、失去和痛苦,所以用一层盔甲保护着自己。在她90岁高龄重病期间,她梦见鬼魂,但一点都不害怕,她与它们激烈对打,力气不够时就叫别人过来,一起掐住鬼魂的脖子,直到胜利而醒过来笑着。
如果陈婆婆是带着盔甲的古镇女人,那么王大孃就是一辈子的隐忍者。镇上的老邻居几乎都见过她被拳头和耳光打过。她记不清挨过多少次打,但肯定已经超过五百次了。手被打断,吐血,但晚上八点后她还是摸黑回家,继续洗没洗完的衣服。而59岁的钟传英是镇上最富有的太太,但她一边经营生意,一边忍受丈夫的精神折磨。
这个土地的规则是如此,女性必须忍耐。盐镇的生活是一道道细小的裂口,女人们努力止血,而男人们则散布着盐。婚姻和贫困束缚着女性,她们努力生存,但贫困让她们的视野狭窄,技能缺乏,无法接触到信息。她们只能重复一代又一代似是而非的命运。
“张爱玲说:女人就像绣在屏风上的鸟,飞不出去也逃不走。”
我们这些生活在大城市的人是幸运的。我们认为女性只是一种性别,只要努力,仍然可以争取到一切,与男性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然而,我意识到仍然有很多女性被困在边缘的缝隙中,深陷那古老的规则;在盐镇,她们在暴力、歧视和压力之中挣扎。她们似乎与时代脚步脱节,她们和我们一样努力,忙碌一生,但从未体验过自主选择的快乐。我希望她们不仅被看见、被听见,更能被拯救,通过认知、知识和技能走出镇口,去看看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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