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的中文译本有着令人失望的封面装帧(看起来像一本畅销读物而非一本严谨和经典的社会学研究,也许这正是出于出版方的销售策略)。尽管如此,书中提出了令人关切和深省的议题。
性别革命由经济变化引发,但是人们却在婚姻中强烈感受到它。每段婚姻都反映了经济与文化变迁的印记。这些变迁发生在婚姻之外:制造业的海外转移和工会力量的衰弱降低了男性赚钱养家的能力,而日益发展的服务业为女性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所有这些变迁不仅仅围绕着婚姻展开,它们在婚姻内部发生并改变着婚姻。许多存在于丈夫和妻子之间的问题看似只是个人危机和婚姻冲突,实际上却往往是个体所经历的强大的经济和文化冲击波,远非个人所能左右。工业经济以不同的速度将男性和女性卷入其中,而男性和女性的变化速度也有所不同。许多夫妻间的争吵源于变得更快的女性和变得较慢的男性之间所产生的紧张关系。
早先从事工业生产的男性人数的增长往往提升了男性的权力,而如今女性就业人数的增长在一定程度上也促进了女性权益的提升。然而,女性面临着生活方式和身份认同的转变。女性正在快速地告别上一代的生活方式,大量进入经济生产是一个巨大的社会变迁。然而,对于能够对这一过程起到润滑作用的文化理解和社会支持并没有出现。女性正在变化,但大多数工作场所并没有考虑女性的家庭需求。在家庭中,大多数男性也尚未真正调整自己以适应女性的变化。
在当前的中国,消费主义和娱乐文化的影响下,“悦己”时代已经来临。大多数女性开始在职场中获得精英身份和职位,不再自愿成为家庭主妇。职场女性表现出色是因为她们拥有强大的个人能力,而不是因为她们享有健全的社会安排。换句话说,强调女性个人能力的形象掩盖了所有职场女性本该得到但却缺乏的公共支持。在缺乏社会有效支持的情况下,照料家庭常常被视为一项廉价的工作,而这个角色要么被性别转移,要么被阶层转移:男性将其转移给女性,高收入女性将其转移给低收入女性。因此,我们面临的选择是:降低这个角色的价值还是珍惜它的情感内核并与男性一起分享女性赋权,还是接受女性的照料天职。
女性的变化与其他领域相应支持的缺乏之间存在巨大的紧张关系,霍克希尔德将其称为“停滞的革命”。只有人道地调整和适应大多数女性外出工作这一既定的社会事实,才能避免由于社会支持滞后带来的负面效应。这些调整可能包括但不限于:实施弹性工作时间、允许拥有孩子的女性非全职工作、分担工作任务以及在生育、孩子生病和其他孩子需求时提供亲职假等。希望这种“停滞的革命”能够在我们这一代女性的有生之年得到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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