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绘的线路图
在湮灭一切碾压万物的遗忘面前,与过往建立联系的努力好像无边黑暗中的荧光:微弱,但顽强,仿佛一件最有人性的挣扎。
……
我换不同的陆路交通工具走了七千公里陆路,见到了海一样的山,山一样的废墟,和没有定形的沙漠。到头来,这一路上最令人着迷的还是人。
——彭英之
作者的这场旅行中,不断有朋友加入或者因为各种不得已的原因提前回归现实世界,作者对于朋友的着墨也没有很多,但是每一个人物都是那样的鲜活,喜欢其中的每一个人。
作者在第一章中写了他们聚在一起的过程,从朋友被吸聚的过程,你就开始期盼这场旅行。
西行的“同谋”,彭英之的师兄、同事、好友——耐森:
“西行的同谋此刻坐在离我四个工位的地方,他叫耐森,有个中文姓氏孙。耐森在得克萨斯长大,是个实打实的白人。他身高两米,体重二百五十斤,心眼很细,笑起来腼腆,有一种理科生的内向,朋友们总叫他友善的巨人。”
2015年的某一天,耐森提出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建议。那是一个工作日的上午,他用私人邮箱给我发了一封邮件,标题写着“去中亚旅行”。我转头瞄了他一眼,发现他和平常工作的姿势一样,完全没有开小差的征兆。
2016年想/有时间去中亚吗我想去。如果你有空一起最好。我们不需要现在做具体安排,可以先计划一下这次旅程该多长,什么季节去。我没有太多想法,觉得走个一到两周,去比什凯克、伊塞克湖、塔什干和撒马尔罕,有时间再去其他小点的地方。我不想去费尔干纳盆地或者去到离阿富汗太近的地方。……就我了解这个区域的其他地方应该还算安全。你怎么想2016年如果不行的话,2017年也行。
其他旅伴因为彭英之的描述,在一个酒店闲聊的夜晚,就决定加入了:
春节后我到北京出差。夜里几个朋友来我的宾馆房间聊天。他们与我年龄相仿,大都在办公楼里坐班。我挪走书和笔记本,空出茶几,让他们摆满烈酒、啤酒、葡萄酒,不一会儿就堆得乱七八糟。众人聊得畅快,不久喝得微醺。做反垄断律师的如清拿起纸杯走到床边坐下,欲言又止。一会儿她站了起来,问出一个似乎困扰多时的问题:“你们不觉得死亡这个事情真的很可怕么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事情,我可以用量子力学来解释。”一位在创业公司工作的朋友站在书桌边,露出自鸣得意的微笑。他叫朱总,戴着眼镜,个子瘦高,脸上似乎永远挂着揶揄。“这个世界上可能有无数个平行宇宙。我们有一定可能在某些宇宙里观察到你死了,但你自己永远会身处一个观测到自身还活着的宇宙。”
“哎”如清被绕晕了。她最近加班频繁,好不容易才出来喘口气,没想到迎面撞上平行宇宙。
朱总解释说:“你在任何一个时间节点进入哪一个宇宙都是随机的,但是遵从的原则是熵越高越好。在这无穷多个宇宙子集里,有些你死了,有些你还活着,但你作为观测者应该只能去到你活着的宇宙里。”
我说:“如果这个理论是对的话,那每个人在自己的观测里都可以活得无穷长。但别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消亡的概率几乎是百分百。爱的人都死了,难道不会特别难受吗会不会抑郁”
大家沉默。如清更难受了,晕在床上看天花板。
“这是什么书啊”一位瘦瘦的姑娘拾起书桌上的《中亚文明史》。她一头长发,瘦长的身子,气质飒爽,大家管她叫娜娜。
“《中亚文明史》。”我给娜娜解释,“三四个朋友约着走丝绸之路北道,只有我会走完全程,其他人会中间加入。本来我计划从西安到伊斯坦布尔,但现在看上去请不出这么长的假,可能只够时间到德黑兰。”
“这么酷要怎么计划啊”
“我和一个朋友研究这事儿已经一年多了,我啃历史书,做笔记,他在中亚旅友论坛上找信息。山川河流,国界关口,谁在东南谁在西北,刚开始根本说不清楚。我们只好标记值得访问的地方,逐渐划掉去不了的地方,现在做出了一张地图……”他们凑到我的手机边。屏幕上繁星点点,划着好几种颜色的线。“网上能查到一些东西,肯定要比古人方便,但各个国家的相关政策很难把握。我们最近找到一家看上去靠谱的中亚旅行社打听消息,顺带做签证邀请函。”
朱总打开自己的手机:“计划什么时候”我说:“估计9月到10月。一头一尾我还没想好。估计几位旅伴能加入的时候加入,得离开的时候离开。”“我有空,”朱总自说自话就把自己安排上了,“可以把国庆那段时间空出来”。其他人看到,马上有样学样:“我也有空!”“这个很酷哎,我也要来。”娜娜兴奋地瞪大双眼。如清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大家,右颊上露出一个酒窝。
呃。这场旅行会很辛苦。不是开玩笑。旅伴需要体力好,早上起来说走就走,还不好自说自话,随意脱队……”“我可以!”“我也可以。”“等我和你确认哦。”
隔天酒醒,朱总和娜娜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到了夜里,如清也终于鼓起勇气:“怎么样才可以加入啊我昨天听你说才知道还开放。”“他们……不都当场和我说了吗你也要吗”“如果人满了就算啦,你别为难。”她比朱总客气多了,我反倒不好意思。
我放弃挣扎,对耐森说,我们似乎要多几个旅伴了。
此刻已经深刻感受了彭英之的魅力,以及可以想象这场旅途的精彩。
一段有底蕴的旅程,加上一群性格各异的好友。一本值得一读再读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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