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岁的蕾切尔搭乘父亲的“欢乐女神号”货船从伦敦前往南美圣玛丽娜岛度假。母亲在她11岁时就去世了,父亲忙于经营远洋货船和工厂生意。她从小和两个姑妈住在里士满,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读的书全部经过父亲审查,受的教育保守又封闭,对男女之情一无所知。
故事就围绕蕾切尔远航途中结识的形形色色的人展开。在船上,蕾切尔遇到了临时搭乘的中年政客达洛维先生,他的一个吻改变了她对生活的态度。在圣玛丽娜,她邂逅了休伊特,一个出身英国绅士家庭的年轻小说家。两人的好感似乎源于“人类学家”的惺惺相惜,他们都喜欢观察人和生活,并对普遍接纳的事实持批判态度。远航令蕾切尔审视过往,认识未知的世界,探索广阔的人生。她的成长在思想、情感和身体上都有所体现。
以下用三个词来总结我眼中蕾切尔的成长。
Sonder:蕾切尔的思想
这个词蕴含着一种冷静旁观又超脱淡然的忧伤,可以理解为意识到每个人身上都有故事的感觉。比如当你走在路上,体会到每一个匆匆的行人都同你一样,有着复杂又生动的人生,每个人的生活里都充斥着欲望,友谊,循规蹈矩,担忧,以及与生俱来的不安分。仿佛一部发生在身边的隐形史诗巨作,亦如土地深处匍匐着的蚁丘,有着精心制作的通往千千万万个不为你所知的生命通道,而这其中你可能只会出现一次,或是在背景里啜饮咖啡的姿态,或是高速路上车辆交通留下的痕迹,亦或是黄昏下灯光闪烁的一扇窗。
蕾切尔对生活的兴趣仿佛就是这样一种旁观者的视角,远航途中相遇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痛苦和快乐,能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书中有这样一个情节,她和休伊特在酒店大厅等人,休伊特半梦半醒,她坐在休伊特身边,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想到:“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去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一直盲目地跟从,暗地里受尽折磨,总是疏于准备,惊慌失措,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然而随着事情一件接一件发生,某些东西逐渐从无到有,一个人就这样最终拥有了平和、安详和坚定。而这一过程就被人们称作生活。”回顾往事,她能够明显地意识到某种意义存在于姑妈的生活中,父亲的生活中,和她再也见不到的达洛维夫妇的短暂相遇中。这个思绪飘荡的瞬间她游离在生活之外,丢掉了生命中的一切束缚,她做好了准备接受任何即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Aura:蕾切尔的情感
Aura是才情个性的象征,是情感魅力的体现,是一个人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的光环,更是鲜活的生命同机器复制品的区别所在。用书中休伊特的话说就是“光晕”或者“泡泡”:“你看不见我的泡泡;我也看不见你的;我们只能看到对方的一颗斑点,如同火焰中心的烛心。火焰包围着我们走向各处。”而当他的泡泡碰到蕾切尔的泡泡,当他对世界和现实的关注遇到蕾切尔细腻敏感的旁观者态度时,火焰便愈烧愈烈,带他们走向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世界”。
事实上,蕾切尔也曾指出达洛维先生对他人情感世界的忽视,只是沟通失败了。达洛维认为:“想不出比成为帝国公民更高尚的目标了”。他将国家描绘成一台庞大复杂的机器,公民就是机器的零部件。“一个是全身黑衣的瘦弱寡妇,望着窗外,巴望着能有人说说话;一个是一台巨大的机器,轰隆轰隆地撞击着。根本不可能把这两个形象结合起来看。”
机器和它复制出的艺术品一样,即使再复杂再精美,也没有Aura。帝国机器的齿轮看不到人还有充满情感与渴望的世界,而蕾切尔和休伊特正是出于共同的对人的情感世界的关注和对现实的反思而相互吸引。
Dance:蕾切尔的身体反抗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这里的舞不只是娱乐庆祝,更是狂欢反抗。蕾切尔最颠覆日常的时刻,就是在为苏珊举办的订婚舞会上弹钢琴,这一时刻让我看到了她压抑内心的释放、对自由无束的向往和潜在的反抗力量。在午夜音乐戛然而止,乐队拒绝继续演奏,舞者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蕾切尔坐到了钢琴前,她很快弹完了自己记得的几首舞曲,而后随机弹起了莫扎特的一首奏鸣曲,还串联了古时英国的狩猎歌、颂歌和赞美小调,鼓励“不懂如何起舞的人们”自由发明舞步。
于是,“圣约翰拿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敏捷跳起舞来;休伊特摇晃着手臂,撩起大衣的后摆,学着在王侯面前搔首弄姿的印度舞姬的模样在舞会厅里穿梭;佩珀先生跳起了一种精巧的、由花样滑冰衍生出来的脚尖步;索恩伯里太太试着回想起一种乡村舞;艾略特夫妻俩绕着舞会厅飞快地跳了一圈又一圈”。这场狂欢在大圆舞中到达高潮,人们就这样彻夜起舞,尽情欢笑交谈。有人指责这简直是胡闹,可对蕾切尔和朋友们来说,“这是人生中最快乐的夜晚”,“每一个人都那么好”。
阅读过程仿佛搭乘“欢乐女神号”,结识了蕾切尔和她的朋友们,度过了一段书籍、音乐、舞蹈、交谈相伴的旅程。蕾切尔的生命仿佛一道光,掠过表面便消弭无形,短暂地和她的泡泡相遇,足以带我观察、思考、探索一个更宽广更丰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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