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的挚友违背了他的遗愿,将其小说发表。生前并未受到过多关注的他,死后反倒成了“文学顶流”。这足以证明卡夫卡的小说是私密性的,是内心情感的探赜洞微。若用现代词语给卡夫卡贴一个标签,他是一个标准的“i人”。
《致密伦娜的情书》没有他的小说深奥,浅显易懂,i人的自白跃然纸上。密伦娜是一位翻译家,早在卡夫卡还是无名之辈时,便看见了这“石头”内暗藏发光的“金子”,率先将他的作品翻译成捷克语,两人因此相知相识。
翻译本质上就是译者与作者对话的过程,理解作者的每个字词句,再用自己的语言呈现出来。文化与文化的交流,本质上还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卡夫卡的小说是抽象情感的具象化,将病蔫的躯体转移至文字里,文字是他的情感容器,用以盛装他的痛苦,密伦娜翻译时,则是在“品尝”卡夫卡的痛苦。私密的痛苦被发现,被分享,好似一片无人问津的荒寂的土地,忽然有人拜访,有了生气。卡夫卡的诉求有了回应,他的文字不再是丢入深井里的石头,只听得到自身的回响。
在经历过数次戛然而止的婚姻后,卡夫卡对待婚姻的态度有了转变,他不再渴求获得,不在渴求一个肯定的答案,他渴求“悬而未决”,知他晓他,且有丈夫的密伦娜,成了卡夫卡心仪之人的最佳人选。他不需要密伦娜给出任何承诺,他也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若即若离”让他多了一份渴望,少了一份负担。他对密伦娜的爱就像挂在磨驴头上的食物,希望就在眼前,他乐此不疲地追逐,却永远也无法得到她。
卡夫卡对密伦娜有浓厚的占有欲,但又因无法得到她,只能通过“给予”她自由,以此宽慰自己受伤的内心,从他的书信集中可见其矛盾的心理状态。“请将地址稍稍写清楚一些,您的信一进入信封,它几乎便是我的财产了。您对待别人的财产应该更细心些,责任感更强些。”这句话我们甚至可以称之为“霸总语录”,男性通过主权意识的宣布,自我欺骗式的将女性情感占为己有,通过假想塑造自身在女性面前完美的形象,从而获得油腻的自信。
“病娇”状态下的卡夫卡,面对密伦娜显得尤为卑微。
“你根本不会来,你对我唯一的让步是允许我等待。‘我不会等着的。’我轻声说。我估计你没有听见,而这确实我最后一张王牌,于是我又冲着你的背后大叫一遍。但是你毫不在乎,你对此不再关心了。我神思恍惚地回到了城里。
但是两小时后收到了信和花,善意和安慰。”
自卑、怯弱,此时他的自信全部来源于密伦娜,密伦娜的一颦一簇都会影响他的情绪。卡夫卡身体最脆弱的时候,也是他最需要陪伴的时候。疾病带来身体的病痛,密伦娜的缺席则给他带来心理的病痛,他的自信不复存在,极度需要心仪之人语言的安慰。
卡夫卡对密伦娜的感情被身体状况所影响,这也导致他对她的感情十分矛盾,或许他并不是单纯的爱密伦娜,他只是在密伦娜身上寻找病痛与健康的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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