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道格拉斯·亚当斯和马克·卡沃丁合著的《消逝世界·漫游指南》是关于探寻濒危物种的导向书。可翻过《目录》之后,理查德·道金斯的新版序告诉我们:这本书的每一页都透过一种堪称“世界级想象力”的彩虹棱镜,折射出科学、智慧和洞见的光芒。
为何要特意提调理查德·道金斯呢?是因为他所著的《自私的基因》也充满想象力。如此之下,当一个已经享誉世界,并且也写下充满想象力作品的生物学家、科普作家、大学教授认为,如果没有了道格拉斯·亚当斯,这个世界将变的更贫乏、更黑暗、更孤独,我们自然会认为这本《消逝世界·漫游指南》非读不可,即便我们并不熟悉道格拉斯·亚当斯。
一定程度上,理查德·道金斯的新版序虽然只是节选了《消逝世界·漫游指南》中部分文本进行介绍,但是已经能让我们感受到道格拉斯·亚当斯那种人文情怀十足的笔触。换句话说,道格拉斯·亚当斯和马克·卡沃并非只是探寻濒危物种,更多是在看向人类自身。
比如在寻找科莫多巨蜥一章中,虽然道格拉斯·亚当斯起初对于中国的“有龙出没”式身披鳞片、喷火食人不以为然,觉得是神话和想象。但是当见到科莫多巨蜥后,那种凶狠吃法、难闻口气却让他心有余悸。
而且整个过程中,除了细微洞察科莫多巨蜥,还把自身的心理变化、对周遭环境的心理感受,甚至对食物链中的吃与被吃也进行了大量的哲思叙事。就比如只因西方人灵魂中可能埋藏着一个很深的禁忌,也就是不吃与他(她)们打过交道的任何东西,那么一只曾同船共渡的鸡也会成为很大的困扰。
还有说到科莫多巨蜥的情绪时。道格拉斯·亚当斯认为,无论我们试图将多么可怕的情绪归咎于巨蜥,我们都知道,这完全不是巨蜥的情绪,而只是我们自己的情绪。那只巨蜥只是在以简单直接的巨蜥的方式,做巨蜥该做的事情而已。
对此道格拉斯·亚当斯是这样解释的,我们谈论着将动物拟人化是一个多么容易犯的错误,即把自己的感觉和认知投射到动物身上,对于动物而言并不恰当。我们根本不知道做一只巨型蜥蜴是什么感觉,而且巨蜥自己也不了解,因为它对于自己是一只巨型蜥蜴是没有意识的,它只是天然地做一只巨型蜥蜴而已。
暂且不论道格拉斯·亚当斯的论断是否绝对正确。但仅就这种思考上的逻辑就让人感到无限敬畏。因为很多时候,多数人别说是对动物共情,就连对人这个同类也无法共情。就此不得不说,道格拉斯·亚当斯时刻在看向人类自身。
另外,寻找科莫多巨蜥一章中,还有一个比较触目惊心的结论是:大多数动物能存活,是因为成年动物有不会吃掉幼崽的本能,而巨蜥能够存活,是因为幼蜥有爬树的本能,成年巨蜥体型太大,没办法爬树,所以幼蜥就栖息在树上,直到它们长得足够大,能够照料自己。是的,巨蜥是食子动物。
延续着这样的视角,当穆拉拉说,他亲手开枪打死过五个偷猎者后。一句“没什么”让道格拉斯·亚当斯短暂陷入沉思:当然,形形色色的偷猎者是对山地大猩猩最严重的威胁,但是我们不禁要问,允许射杀人类,这是否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人类本身还不是濒危的物种,但这并不意味着这种办法就值得尝试。
而且一路下来,道格拉斯·亚当斯也把遇见的、同行的动物学家们的种种怪癖展露无遗。也就是顺着探寻物种的眼光,关于人、动物、动物学家之间的处境以及困惑都尽可能的融合在一起思考,虽然不都是绝对见地,但是却充满灵光和触动。
与此同时,在事无巨细的探寻完河马、鸮鹦鹉之后,道格拉斯·亚当斯讲述白鱀豚的篇章算是给中国读者的福利。其中用大量的篇幅讲述了当时(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国的种种面貌,与其说是探寻白鱀豚,不如说是探寻当时的中国。
其中大量的篇幅是在讲述人文的交互,比如东西方在保护物种上的一致性和差异性,以及那时中国城市的生活印象,总之就是作为中国读者看过后,也会觉得,这几十年来“我们的变化真大”。
最后在马克·卡沃丁结束语中,一个残酷的现实还是摆在我们面前:过去三百年间的大多数物种灭绝,都发生在过去五十年里,而过去五十年间的大多数物种灭绝,都发生在过去十年里(从当时来讲如此,现在看来也是如此)。
这种非常可怕的绝对加速度和对应着的物种丰富性对人类的重要性,大概就是道格拉斯·亚当斯和马克·卡沃丁写下《消逝世界·漫游指南》这本书的真正初衷。而这在《余烬中的真知》一章里,道格拉斯·亚当斯可谓用心良苦。不得不承认,这不只是消逝世界的漫游指南,更是人类如何更好地活下去的思考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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