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一场新书活动上,一个读者提及青年人就业率问题,以及渗透在青年日常之中的失控感、无力感和无意义感。虽然乐观让人很多时候闭着眼睛,但大环境中的社会症候和普遍消极是确实存在的。那个读者说,我们是不是也像班宇笔下的人物一样,越来越多的人找不到命运的出口。忘记当时作家们怎么回应,大概是从小而微的细节里找生活吧,是能够想象的、有道理的回答,但总会想,在动能缺失中只能向内倾诉的这件事本身,也许便是悲哀的吧。我们被溢出的洪水卷到半空之中,枕着浮冰、滚木,或者干脆骑在铁板上,被大地的力量温柔地推动着,未来很长的一段路还要独自走完,但洪水之中总多少有些依附。
班宇的底色是悲剧感、宿命感、失落感,以及作为隐喻的东北和东北男人在幽默中的缱绻温柔,某些文字很有电影感,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但读多了有些审美疲劳,近期不会再读。
1.《盘锦豹子》:最有力量和电影感的一篇。“孙旭庭昂起头颅,挺着脖子奋力嘶喊,向着尘土与虚无,以及浮在半空中的万事万物,那声音生疏并且凄厉,像信一样,它也能传至很远的地方。
2.《肃杀》:结尾的偶遇令人印象深刻,车上车下的空间和温度形成交互,狂热的生命热情在肃杀泠冽的冬天久久不散。“车上的一些球迷也看见了那杆旗,跃跃欲动,有人开始轻生哼唱队歌,开始是一个声音,后来又有人怪叫着附和,最终变成一场小规模的合唱,如同一场虔诚的祷告”
3.《冬泳》:有些魔幻现实主义的收束,关于水底和冬泳的意象使用。“后来我们几乎同时发现,那是令人极度困乏的黑暗,散发着安全而温热的气息,像是无尽的暖流,我们深陷其中,没有灯,也没有光,在水草的层层环抱之下,各自安眠。”“我想,像是一场午后的散步,我往前走一走,再走一走,只要我们都在岸边,总会在此遇见。”
4.《空中道路》:比较淡的一篇。空中吊车一抡抡到铁西区。
5.《梯形夕阳》:意象美,读多了审美疲劳。“但在那么大的洪水里,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6.《工人村》:众生相。幽默中的巨大悲凉。“下岗之后,我感觉整个人生也打折了,三五折处理”
7.《枪墓》:最震撼和喜欢的一篇。虚拟与现实在叙述中交叠。放在用月饼铁盒代替的骨灰盒下层的一把手枪。浪漫的绝望和悲剧感。“连环杀手是飞行员,开着战斗机,用白色的尾迹写诗。”“家中从此一无所有”“耶稣没认出我来,河边的不是我,我在水底”“帷幕拉开,他的眼前就是那道白光,他必须要走进去,才能看见光里有什么”“我知道,在所有人醒来之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只能独自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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