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师犹如一位不成熟的上师,他要给他的对象进行分析,同时分析师自己也要定期成为被分析的对象。分析师和对象的关系,像是一种师傅点拨徒弟的过程,漫长而极度危险。“精神分析是内在与哲学自身的否定”,不断的持续的战斗,拉康始终保持着与哲学的距离,同时又保持着和哲学的激烈辩论,“反叛”或者说“战斗”是拉康的写照,“妄心涉境故有无数情动,心若清静无趣亦无所动。”拉康的激进后果也是齐泽克在《面具与真相》中尝试展示的“被精神分析穿越的哲学”。
资本主义的逻辑具有让享乐脱轨的效果,“享乐不仅是一件私人事务,也是按照某种社会逻辑来结构的”,当前失序的原因与某种过剩有关,“资本主义”有着为现实添加滤镜的作用,扩增我们对于更多产品的需求来满足永远更多的那些“虚假的需要”。营销文案已经不描述物体本身,它们在创造需求,制造焦虑,求的认同。现实如果缺少了《宝可梦GO》、AR虚拟现实游戏的幻觉游戏、“资本主义”,那么我们将对现实不感兴趣。
精神分析站在了“资本主义”的反面,精神分析的目的并不是呈现幻觉的细节,而是洞穿它。幻象作为一个基本结构,它不是真实的,“图画在我眼中,但我不在图画中”,意识形态幻象就是扩增幻景的实践,幻象所构建的现实,如《西北偏北NorthbyNorthwest》中未呈现的镜头,主角和一名工人进行一段谈话,他们一边谈论一边沿着汽车组装的流水线步行,一辆辆汽车在他们眼前被组装了起来,最后,他们看着那辆车在他们面前被组装完成。他们加好了汽油,准备把车开走,车门打开,一具尸体从里面滚了出来。“……成了一个想象性的脚本”,用来填满大他者的欲望裂口。神秘的尸体是从哪里来的,它怎么出现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是“虚假的需要”,“无中生有的剩余价值”,同时它的出现意味着幻象的构建不可能被完成,也揭示了它不曾躲藏压抑,化身在我们的符号现实、物质形态中。同时,幻象是贯通的桥梁,欲望结构的一部分。
不过,在今天,精神分析好像已经过时了,从三个方面来看,科学知识的层面、精神科门诊的层面、社会环境的层面,这些还不算,更有极端的认为我们的精神不过是一部处理信息的电脑,我们的自由和自主感觉仅仅是用户对这部机器的幻觉。然而很明显,今天才是精神分析的时代,拉康所谓的“回归佛洛依德”,拉康通过对整个精神分析体系进行语言学解读来回归弗洛伊德,“无意识就像语言一样被结构”,这是一个重大消息,就好像禅宗做总结的那些话语和方法,又好像成佛的路可以被窥视,无意识有自己的文法和逻辑,由此它不再是无序的,神秘的,甚至是野蛮的,我们不需要去征服它,仅是分析它的语言逻辑就好了。我们应该具有勇气迫近我自己的真理所在。
精神分析的任务,是解释现实,解释“现实”是如何构成的,或者说我们大脑中的想象是如何建构的,迫使我们个体去面对人类存在最激进的维度,比如“诸法无我”,比如“自我是一种病症”,我们现在社会里的城市建筑,是有我们所谓的正常人的集体意识所建构的,它符合了我们的美学史或是当下,或者是某一个阶段,然而如果这个社会的孤独症谱系障碍患者,他们是否属于这一集体意识建构之一?这一城市建筑的幻象是否符合他们的真理?
精神分析试图解释真理维度如何在人类的现实中出现,“自我”这一病症,强迫将我和现实的整个关系添加了一层滤镜,界定了我的人格的全体结构,对于拉康而言,精神分析治疗的目标不是让病人病情好转,使他们成功融入社会生活或实现个人自我目标,而是引导病人勇敢面对自身欲望的基本坐标和僵局。为了实现这一目的,拉康动用了五花八门的理论,从索绪尔的语言学到列维施特劳斯的结构人类学,再到数学集合论和柏拉图、康德和海德格尔等人的哲学。
你可以认为他在自我质问,怀疑和裂开,从而通过其他理论的途径来填补自己,或者有绕过语言的意图,对应的参照物有语言陷阱的嫌疑,让人无法自拔。“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天晴日出,不会,雨下泥生。”科学知识的层面、精神科门诊的层面、社会环境的层面,无法灭杀拉康对于无意识和真理的分析,这条道路和药物性之路比是冒险的,但和禅宗、密宗比又安全很多。
对于拉康来说,人类的现实由三个互相缠绕的层面所构成,符号界、影像界、真实界。这层滤镜如果放在戏剧空间上,一出正在演出的戏剧,演员必须遵守规则是戏剧的文本,它赋予了演员每一个角色和特定的人设规则。真实界就是演出过程中,演员发生的种种状况,偶然性的集合,比如演员突然要去尿尿,于是提前离场。演员失去了控制,发疯一般在舞台上。一些不可预测的干扰和未知的偶然性,这些集合就是真实界。大他者运作在符号界,如果演员在表演的时候,想着文本,想着调度,想着规则,那么演员的言说就会崩溃。舞台上的演员需要提前接受并依赖一个称为文法规则的东西,需要演员自发或盲目的掌握它,那么这场戏才能成立。文法规则是编剧导演制定的,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人物的规则和界限。舞台上的他者需要共同生活在一个世界中,他们才能互相明白对方再说什么。
影像界:形成于婴儿时期的镜像阶段,通过自我形象的识别构成。其中自我认知处于想象和幻觉的支配下,产生了一个想象的自我和完整的形象。但这个自我形象是基于外在反射构建的,所以它是虚构和虚幻的。影像界代表主观的想象活动,是发源于本我的原始欲望领域。
符号界:构成与取得语言符号后的阶段,代表意义、规范和社会秩序。以语言符号为基础,组成语言系统,规定意义的是非和价值观念。个体进入到符号界后,被社会规则和规范约束,欲望受到抑制。符号界同时也打开了想象和欲望被语言表达的可能。
真实界:是一个残余(剩余)领域,独立于想象界和符号界之外,代表一种无法被语言表达也无法被想象描绘的本真存有。与主体原始欲望有关,是欲望尝试获取但无法完全得到的对象。真实界成为一个无法被占有的空虚,导致持续的欲望。一个空洞。
演员如果不了解编剧所创造的文本里的世界背景和生活,“我所不知道但缠绕我的意义”,比如不能误场,不能“去做不是你的事情”。演员同样需要意识到一些共同文法的规则,比如舞台上的语言规则,指令性的行为。甚至有一些是我们盲目出于习俗而遵守的规则和意义。演员如果没有如此的训练,那么他们在舞台上的表现,就非常奇怪和令人不解,甚至是崩溃。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在现实生活里,用这样的符号空间来度量自己的标准,“我们演得还不错!”大他者始终在场,像是一个人,一种主义,一个国家,一种自由,甚至是一双阿尔托的眼睛。当我们以阿尔托式的规则来行动,那么阿尔托作为大他者才存在。正是大他者的虚拟性,我们才有了一场霍金的盛宴,等待未来人的到来。这实际上是一封已寄出已被大他者阅读的信件。
我们有的人他需要一个人,一种主义,一个国家,才可能认出自身的身体、行为和思想。一旦你告诉他,大他者是虚拟的,是不存在的,他就会崩溃。他需要一个实体的大他者。“上师即法道”,那么优秀的无限接近上师训练体系的精神分析师,即是大他者。
正是因为大他者这种虚拟性,一封信必然会到达它的目的地,收信人就是大他者本身,换而言之,一场戏的观看者,也是大他者本身。符号秩序不是某种独立于个体的精神实体,而是由个体的持续活动支撑的东西。这里有一些奇怪的猜想,舞台上的演员但凡以非规定动作在活动,那么是否可以指认大他者在舞台上的出现,哪怕台下没有一个观众,这台戏剧演出也是成立的?按照某些陈词滥调而言,戏剧必须拥有观众。那么这个观众是实体的人,还是虚拟的大他者?我恐怕提出问题的人,或继承这句话的人并没有想明白。你的幻象就是你的凝视。
关于大他者的起源解析,拉康提出了一个解析,“达奈人是荷马用做指涉那些围困特洛伊的希腊人,他们的礼物是那匹著名的木马”,语言是这样一种危险的免费的礼物,符号秩序通过这个礼物延伸至我们全部,当我们接受了它之后,它成为了我们与赠予者之间的链接。我们的语言、言说不会单纯传送信息,它总是自我反思地宣布沟通对象之间的基本符号约定。为了维持这种符号约定,我们每个人被命令自由地拥抱无论如何都要强加在我们身上的选择,然后让这种选择出与自愿。每个人都需要尊重这种交换和约定,才能使社会秩序得以运作。比如我争夺了你的职位,但为了保持友谊,我需要谦虚一些,然而你需要理解我,并且拒绝我的谦让。齐泽克和拉康,认为很多人类行动都是为了互相交往本身的缘故而被执行。所以,如果说社会人是符合语言标准,那么反社会人就是反对语言标准(空洞姿态,陷阱)。他们不会被陷入语言之中,仅仅使用语言。
我们社会中的有大部分人都会认同下面的观点:“道德是一种我们学习继而遵从的理论而不是真心认同的东西”,甚至我们会认为“我们能清楚的认清社会道德的标准和界限,允许自己在行为符合利益的时候,恰当的做一些道德的事情。但我们对于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其界定是模糊的,没有真实感受”,好像我们身边都是这样的人。
所以,系统是脆弱的,它依靠社会公共符号秩序的支持,当反社会的人增多,那么系统面临挑战,它将如何维持这一关系。潜规则的存在就是要阻止这些形式上被允许存在的可能。这部分内容在齐泽克《幻想的瘟疫》中有详细描述。如果我们足够敏锐,那么我们其实早已发现了符号的双重运动,言说,物件使用习惯等等对于我们的影响。言说内容和言说行为是有极大的差距。当美国要把格尔尼卡遮掩的时候,恰恰反映了格尔尼卡的表述引来了注意力并强加给它错误的联想。
在不经意间我总是能读到人们脸上的傲慢,然而他们的表情管理和控制十分到位,转身就没有了这种情绪,有的人真的是能在社会现实和符号世界中来回穿梭。第一堂课所反映的现实社会中的情景,很多人会非常熟悉,因为我们就身处这样的环境中。聊天的时候觉得对方在尽力听,恭维对方反而很可以维持表面平和,如何处理互相竞争而导致的分裂,受到情感压迫是接受还是拒绝都会导致对方的反噬,不去刻意表现反而不会被注意,太在意会被抓到弱点,诸如此类。
第二堂课,开篇我就有这样的情况,曾经何时会想转经轮里的经文,转一圈,就对我有用了?甚至我会想本来我也就当下的几秒仅念几句,现在我一转几秒可以瞬间念十几万遍。客观上我坐在了法座前,但实际上我的精神和思想想的是遥远的事物甚至是晚上吃什么。抖音上那些可怕的音效,为了抓住人的吸引力而设置的笑声,齐泽克用“交互被动性”来描述这些现象。至少我的身边充满了这样的情景,我买书但我不看书,买书的过程给了我很大的满足感。
书、放着经文的mp3、在循环播放的课程视频、转经轮,这些接管了我的被动性、剥夺了我的被动性,以至于对象本身,取代了我的享乐、修行,将我从学习、修行及享乐的义务责任中解放了出来。《PlagueofFantasies》,视频里的内容替我笑过了,这让我不由的想到抖音里的那些“代婚”视频,视频内容展现了特定的形式,我不再被要求去相信信念、爱、浪漫、观点,交互被动性使我相信我的立场。
我觉得这是虚假的,一种虚假的主动性,在上师或戏剧、电影中是强烈反对这些的存在,一种虚假的主动性,一种虚假的活动,它们会认为,人并没有积极参与行动中。我猜测是人们无法真的停下来,因为他们害怕停下来后自我到底会发生什么。正如偏执狂官能症患者需要不停的说话,强迫性官能症患者无时无刻的发言,以各种信息淹没分析师,他们永无休止的主动性被一个潜在的恐惧感维持,加入他们停下来一秒钟,分析师将会提出一个真正的关键问题。那么如果这个场景在地铁或者自己家中,强迫症官能症患者在不断的玩手机,打开隐私菜单,随后关掉,再打开电池菜单,再打开隐私菜单。反反复复。观察电池的节省是否被打开,观察隐私里的定位选项是否被关闭。
这又是什么呢?困难的是我放下执着,退后一步,从行动的惯性中抽离。反抗这种“假定的参与感”,为的是反抗大他者代替我去相信和认知。如果说“只有假定分析师已经知道我的症状的意义,我才能够抵达我的症状的无意识意义”,那么上师的存在,有着他的必要性。然而上师也可以不存在,作为我反抗的依据,我反抗大他者以某个人,或者“假定相信的主体”而出现。观众也可以不存在戏剧中,因为演员假定相信他们的存在。
首先我相信上帝的存在,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通过实践证明了我所相信的真实性,以及那些真相被我的相信所影响。这就是为什么某天祭祀时天空放晴,日本因为核废水遭受到了台风,因为我相信了祭祀是吉祥的,天空配合了我的演出。我相信日本是邪恶的,台风配合了我的演出。
曾经在寺院,有人会提出六道轮回的概念不可信,或者说,他无法相信这种三十三天的描述。那么“跪下吧,以彷佛你已经相信的方式行动”,“假装相信直到你成功相信为止”,当时我就认为非常可笑,为什么一定要相信了才要行动?于是有了另外一种解释“你将不再需要自己相信,因为你的信仰将会在你的祈祷的行动中被具体化”,我们通过外在的大他者完成了内在感觉和信念的工作,但此时此刻,我们自己的内心并没有被真正调动起来。跪着膜拜,每天日夜诵经,但我们内在并没有真的被调动起来。一切都是大他者在完成。
读到这里,我内心认为拉康的理论和西藏中观及禅宗的体系有着密不可分的链接,曾经我非常碎片化的阅读过拉康及一些延展的文章,有这样的错觉。今年系统阅读时,就发现这种链接非常深。
中观学派主张,依世俗谛,由语言、概念所成立的现象是存在的。但就胜义谛的角度,任何现象都没有丝毫真实存在的自性。修行方法是观察一切法,生灭的、不生灭的,世间的、出世间的,皆是如幻如化。如幻如化的一切法,但唯假名,依缘起相待而有,而自性毕竟空。
曾经有一个故事,年轻的僧人在长辈的教导下不断的做着布施、诵经、磕大头的工作,但每一次都被长辈教训,和他说“你离成佛还遥远了”,一次次的让他不断的做着工作。经典里也描述密勒日巴几次造房子被毁,重复的再造房子。从拉康的理论角度来看,他们的行为就是被幻觉所迷惑了。他们被幻觉迷惑后造房子,布施等行为,其实都是大他者在完成。大他者以“假定相信的主体”的身份出现,告诉他们这样做可以成佛或得大成就。而他们的内心并没有真正被调动起来。
于是就有了当有人问上师,“如何让我相信六道轮回”的时候,上师会把这个人的头按到水盆里面,为了破除大他者的幻象,让那个人明白内心的起心动念,才是关键所在。那么有没有完全发疯的现象,换而言之,完全把自己交给大他者的现象呢?
阿尔托。他曾经说,疯癫是一种向本质之外的迁移,让人落入到内外的深渊之中。具体解释是,一个人被放逐出他的自身、他的身体、他独异的自我。是让自己被一个大他者奴役直至失却自己的身份认同,迷失在内与外、我与非我,混淆不分的深渊之中。
拉康曾对阿尔托下过诊断并认为,“他已经固化了,哪怕他活到八十岁,也永远不会再写作了,文学已经不再适合他。”这意味着阿尔托直至80岁都无法写作,但事实上,阿尔托决意推翻拉康的判决。1946年就写下了《梵高或曰被社会自杀的人》,他指责拉康“你将正常运转的意识宣称为精神错乱,可另一方面呢,你却用你那卑鄙下流的性将它扼杀。”
如果说拉康意味着符号化的精神医师的大他者,那么阿尔托并没有屈从他,阿尔托在谵妄中找到方法,来应对生活准备对他进行的种种扼杀,“真相带有虚构的结构”,阿尔托实践了内心的真我,容许表达真我这一行为,就是不戴面具的,真实的见证人。“不成为一切天才的某种天生的敌人,就他吗不可能成为精神医师”,他们无法理解特殊的、例外的个体,只能在疯癫中设法找到出路,而不是通过写作来逃离地狱。
所以精神病人比我们一般人更是无意识的亲密好友?也许在符号秩序中,符号面具比个体的直接现实更为重要。拉康后来所强调的反而是精神病当中蕴藏了真理。阿尔托为何疯癫?我们可以猜测是他开始将“阿尔托”这一姓氏抹除,“圣帕特里克手杖”丢失后,疯癫就开始逐渐降临。阿尔托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精神病人,他试图通过结婚来成为“父”,这导致了他自我主体的象征界崩塌,他要求他的署名从书里删除,成为一个没有名字的状态,面对空虚和无名。
驱魔以及保持不被高潮的深渊吞噬,“圣帕特里克手杖”对于阿尔托而言是能指和所指之间的杠,“为什么我是那个名字”,为什么我是阿尔托,为什么?手杖阉割了阿尔托,父权的丢失(自我改名)产生了同样的效果。名字、手杖赋予了阿尔托权力。父亲的姓氏可以保证他的声名文学荣耀和自我命名的可能性,手杖是护身符极具象征意义的物件,这些物件好像菲勒斯一样挂在我们身上,无身体的器官,它依附在我们身上,但从来没有成为我们的身体的有机部分。
无法去实现欲望的阻碍在我们自己,歇斯底里症患者就没有这层顾虑,他们只是无法区分他自己和别人在他身上看到并渴望的东西。把自己的性猎物引入舌下,与他因享乐而产生全身震颤,这是阿尔托的疯狂还是他的讽刺?这里拉康说到,“人类的欲望是他人的欲望”,当我内心想要实现某种突破的时候,比我高一个阶层的跨越的时候,争取某一个不属于我范围的项目的时候,那种内心的障碍就会显现,它以各种形式出现,命令调伏我要呆在原地,并给我提供了各种可能的顾虑和困难,希望我能呆在原地。人类欲望的根本僵局无论从主观还是客观来说,都是他人的欲望。社会等级通过自然属性被直接合理化。当精神病医师以erotomanie的方式治疗病人的时候,病人在嫉妒医生拥有的特权,他人也在嫉妒医生拥有了我们没有的东西并且在享受它。
真理包含了一种快感,让人相信且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事实,只有在肯定自身基于另一半,这样才会占支配地位。我想我们身上发生的普遍问题,无法为欲望的背后承担责任。或者说它具有的危险性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所以,演变成一种像鸡爪的豆腐块,没有肉的五花肉,素鸡但不是鸡,这样的食品,它们剥夺了危险功能(杀生,犯戒)及其性质。《面具与真相》这本书里提到了,没有酒精的酒,没有脂肪的奶油,是一类东西。
“为了保护我免受被我想要的东西的伤害”,“保护我免受我无法支配的我内心过剩的自毁欲望的伤害”,“保护我免被我想要的东西伤害”。我们的思想路径非常复杂和多变,充满了陷阱。我需要学习一种方式自主塑造我的欲望,甚至是观察我那被异化的欲望的循环,也许我又要接受欲望之中的不一致性,我想吃鸡爪但因为持戒的缘故我只能吃像鸡爪的豆腐。我需要接受这些想法存在自己的心理。
但有的人往往会驳斥这些,人们说,“我们不需要那么多欲望”,甚至说,“为了满足过剩的欲望人为去除其中的危险”。无论是极端的禁欲主义,还是疯狂的享乐,对于拉康而言都是大他者的享乐,我们不能向大他者屈服,也许它会穿着没有欲望的外衣。“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把自己毁掉的危险总是近在咫尺,我们需要对那些带有危险的事物,可怕的,可疑的东西抱有偏爱。人是站在大他者的位置去欲望,所以要警惕,我们可以尝试询问大他者“你到底想要什么”,破除符号结构带给我们的影响,破除我所身处的符号空间事先决定好我的欲望。
“不依正理妄修作,如是之人坏正法”,“秘密宜应密修作,其深秘密是方便”,危险是相对的,但又是能破除大他者的幻觉的方法,更是每个人内心中自己的“隐私”,一些行为怎么能公开呢?每个人被大他者的影响程度是不同的,欲望深浅和理解程度也是不同的,所以“秘密”才会是让我们知道“我本人不知道我真正想要什么,我自己的欲望也是一个谜团”,它是破除谜团的关键。
没有记忆、不可能返归,有些词汇一些就要被封禁,或者发不出去。我不禁要问,这个时时刻刻存在的主体,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它存在让我们发表文章,但时时刻刻在监视我们,所以我们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同样,当一个人怀有秘密的时候,或者两个人的相处都不那么透明的时候,我们也会提出“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不禁有时候对着天空,你到底想如何?让我来到这个世界?这种想法是神秘的,它存在于很多时刻。所以秘密是欲望的负数,一个无法穿透的黑幕,不仅让接近我的人会思考,我真的可以依靠他吗?它是谁?我如何知道他的语言不只是面具?
“理性反人道主义”,一方面我们需要以人道主义的方式行动,尊重他人,维持尊严,以我们相互认可的方式来对待彼此。另一方面我们需要无惧于正视内心的畸形,因为我们是自发的在遵守一种意识形态,自发体验困住自己的方式。
所以,“面具”是我们一种自发的行为?
我们需要参考康德,人类仅仅是人类,是一种理性存有,与过剩的动物肉欲和神圣疯狂做斗争。于是,当一个人陷入疯狂,他失去了人性,疯癫,狂躁,行为怪异,然后被动物激情或神圣疯狂控制。《YouthWithoutYouth》科波拉的电影中,女人被尼泊尔灵魂附体,但驱赶后,随之而来的是女人的身体开始产生了返祖现象,她一次次的以远古的语言和身体行为来展示那些未被人类记载的语言路径。女人的疯狂,标志着人类内核的不受约束的爆炸。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说,这并不意味着,演员在舞台上必须进入一种类似幻觉的状态,他在表演的时候,应该对他周围现实的意识,把景片视作真正的树木等等。恰恰相反,他的意识的某一部分应该继续不被剧本抓住,以监督他作为自己的角色的扮演者所经历和实现的那一切。
格洛托夫斯基在《迈向质朴戏剧》一书中提到,我们的方法不是某种收集各种技巧的演绎法,在我们这里每件事都聚焦在演员ripening过程,……全然的自我揭露,让个人最亲密的部分裸露出来,其中却没有丝毫的自我炫耀或沾沾自喜……这是一种trance的技术,让演员的存有和本能中最私密的层面所涌现的身心力量得以整合。
trance,原来是一种电子音乐的风格,但在这里,是指处于催眠或意识提升的状态,进入这样的状态,需要较长的情绪铺垫和情绪提升阶段。对于格洛托夫斯基而言,这是一种“精神的技术”,“脉动与行动合流,身体消失,观众只能看到一系列可见的脉动”,一种狂喜的出神状态,崇高的,升华的状态。
在当下,我们怎么可能培养出这样的演员呢?它需要演员不仅在身体和精神上都有很强的专注力,更是需要演员对角色的建构有着自己的努力,随后让精神力源源不断的流入到这个我们被创造出来的角色形式中。
对于戏剧演员,神圣演员的了解,我们发现一个问题,成为演员需要先拿下“面具”。这也是为什么当代的戏剧训练方法,往往和精神分析、佛法、冥想正念等有密切的关联。拿下面具后同时可以控制“不受约束的能量”,拉康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在现实中,个人不可能以真实的形态存在,这是永远不可能的。
大他者的欲望,作为幻象的存在,它的作用,不是说,当我很想吃草莓的时候,而现实里吃不到。问题其实是,首先我是如何知道我渴望一个草莓?幻象告诉我,我想要什么。根据弗洛伊德的观点,每一个主体,不论女性还是男性,都拥有这种能够调节他欲望的因子。因子的出现以某种方式剥夺了对象,将对方简化为一个木偶。“幻象”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虽然我们知道幻象中欲望不属于主体,欲望属于他者。简单的例子,一个孩子,身边充满了各种角色和身份的人,他们为孩子而斗争,他们围绕着他,以他的欲望为名义而斗争。这样的现象同样发生在过往时代的宫廷,围绕皇帝的一群人,皇帝知道自己这个角色,但他同样也无法准确理解,自己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什么样的对象。
每一个主体在其中都发明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幻象。所以有人说,表演时演员其实是在和观众做爱。表演时候,演员看到观众那种渴望,那种专注的眼神,其实是演员塑造身份的一种尝试。这个特定的身份,满足台下的观众,并使演员成为观众欲望的对象。当演员幻象台下观众掌声和热切的眼神时,演员并不能完成他作为演员的完整身份。
我曾提出“戏剧一定需要观众吗?”这个问题,本质上是关注到幻象的作用,大他者对人的影响。戏剧所建构的幻象,面具已经足够的多,观众的存在与否,是否让演员变得不是那么纯粹。
“在舞台上完全的暴露自己”,和拉康“完全的将自己暴露在他面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sexuality,性存有,是拉康提出的一个理论,对拉康而言,性享乐会让人在令人窒息的强度中具有某种创伤性、某种不可能的东西,但是我们永远无法使它有意义。“完全的暴露自己”是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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