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中的很多内容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或者把我在创作实践中所触及的,但还没有想透的事情一语道破。
我过去常常将创造性和抑郁情绪混为一谈,以为是创造将我拖入了抑郁的深渊。书中不否认抑郁倾向是一种极强的创作动力:
我现在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无数次濒临崩溃而没有出现最糟的结果,正是因为创作的驱动力一次次在救我,这件事是我的保护剂,能阻止我脆弱的心灵解体。
要知道,心理真正进入病态的阶段,是无法创作的。当我进入创造的过程,我就会自觉地去维系这种状态,进而迫使自己进行高质量的思考,从而推迟甚至完全规避进入病态的状态。
有一篇我已经写了很久的小说。主人公以我自己为原型,她体内有一个意识,自主性非常强,那是她创造性的来源,这个意识构建起一个自己的世界,她小时候沉迷于这个世界,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感觉自己和外界格格不入,于是她归咎于这个意识,不断地压抑它,甚至想要摧毁它,从而过上“正常”的生活,但当她毁灭了这个意识之后,才意识到它的重要性,她后悔万分,最后在痛苦中死去。
在这篇小说中,我将创造性拟人化,和主人公生活化的那个人格一起呈现为同一具身体中的两个人格。一个人的身体里住进了两个人格,他们免不了经常发生冲突,谁也不可能完全掌控这具身体。自己创造的内部世界与外部现实世界之间进出两难的问题在这本书中得到了恰如其分的描写:
我写到主人公也努力在现实中结交朋友,她对朋友可以说是掏心掏肺,但是朋友最终却离开了她。我并没有点明是为什么,这本书却一语道破:
朋友是想要和一个真正的“人”成为朋友,而不是一具只会取悦自己的空壳,那不是活生生的真朋友。
主人公后来也有机会结交朋友,但是却很害怕跟人亲近。“对爱的极度渴望被对亲近的极度恐惧所抵消了。”
而我在另一部已完成的小说《染》中,叙写了一个主动远离爱人的女主人公。她的离开不是因为对方做错了什么,也不是因为自己不爱他,或者不需要爱。我将每一个人的意识比作一种颜色的颜料,我说女主人公的意识是白色的,着色力度最低,最容易被别的颜色所覆盖,并且没有温度。而男主人公是蓝色。当他们共处于一间房间中的时候,房间是蓝色的。书中的这句话点明了这种现象:
在一部充满怀旧情怀的小说《阁楼里的猫》中,我描绘了二十多年前我所生活的城市的面貌,现在那些东西要么不存在了,要么正在快速消逝。我感觉,自己的一部分也面临着随之丢失的风险:
或许这就是文字于我的意义。我有一些独属于自己的东西,外部世界是无法留住的,也无法在别人所写的东西中找到。我只能一次次地试图用自己的笔把它们构建出来。这是写给我自己的礼物。我不在乎写得如何,因为:
在书写的过程中,我找到安适的感觉。虽然放下笔之后,我还是得面临现实生活的琐碎,但是无妨。我认为,写作和生活就好像是跳跃和落地的关系。当我高高地跃起的时候,我和天空短暂地融为一体,感受到自由,而最后还是会落回现实的大地。如果一直跳不出生活的大地,我就呼吸不到自由的空气,被生活所窒息。而如果一直飘在空中,无所依凭,回不了大地,恐怕也是生命所不能承受之轻了,那时,天空的自由也不会显得可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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