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现实下的欢迎来到人间：慢科学评

毕飞宇的作品总是让人期待的。从游走于兴华街头的苏北少年一路攀登向上，到如今名满天下、著作等身，他的文字始终带着一份昂扬不羁，其背后是对这个世界的洞察和了悟。如果用哲学流派作比，毕飞宇无疑是儒家——刚健、中正、深刻。

你是不能期待在他的小说里读到虚静的自然和优雅的禅意的，但正是这种鲜明的风格为我们提供了独特的阅读快感——鞭辟入里、披荆斩棘，于矛盾丛生时水银泻地，无可奈何处又峰回路转。看他的小说要认真，因为细节丰富；但又不能太认真，因为文字肆意。你若任由自己随着他的文字遨游激荡，恐怕多半迷失方向，反倒与其本意失之交臂。于是乎，我读《欢迎来到人间》时会有一种隐隐的错觉，这不是欢迎来到人间，而是“欢迎来到毕飞宇的文字世界”。

小说的梗概立意并不复杂，一个家境良好、体貌俊秀、实力与颜值兼具的“偶实”（偶像派+实力派）——傅睿，他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顺风顺水升学读博成为医生名刀，在学校里是出名的“贵族”、“校草”，职业路线早早被家人铺排，妻子也是经由长辈“面试”而来，一切完美无瑕惹人艳羡。然而所谓“人无疵不可与交”，这样的人完满理想，却独独没有真气。我们在他身上看不到人间烟火，他的精神自然也缺乏韧性。果然，在傅睿主治的一位患者意外死亡之后，他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历来荒芜凌乱的内心由此来到太阳底下，散发出陈腐僵滞的气息。一系列“魔幻”的现实由此缓缓展开，它们联手将傅睿捧得更高，如皎洁的月轮，更一步步地抽离其灵魂面目，最终成为一个毫无特点的“符号”。

为突出形象和文本主旨，小说始终漫溢着“荒诞”的氛围。这种荒诞来自强烈的对比和反常的演进。傅睿所在第一医院的位置被设置在户部大街和米歇尔大道的交汇处，读者一开卷便与这种“东西合璧”的对照撞了满怀，荒诞的基调由此奠定。不过这种荒诞能贯穿始终，倒不是因为作者故作谐谑。相反，小说叙述的文本颇为认真严肃，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