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读完了《当我们不再理解世界》。不推荐。这是一本讲解科学史或数学史、技术史的短篇历史小说集,讲述重点是二十世纪一些科学家、工程师与数学家的传奇经历。
写法上或七实三虚,或三实七虚,通过一个个疯狂科学家、数学家半真半假的个人经历,或者人类对科学、技术的愚蠢应用的真实故事,体现二十世纪以来科学与数学的发展脱离了人类的自然直觉,让普通人“不再理解世界”的历程。
这本书非常薄,文风随性,文笔上适合茶余饭后消遣阅读。不过它不是我的小蛋糕。我个人本来就不太喜欢剪裁名人故事去做半真半假的戏说。这种讲述风格会让我想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博主或公众号,产生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
我更不喜欢作者试图证明的观点。我认为作者把科学家和数学家写成疯子,把伟大的科学与数学发现看作疯魔状态下的灵光一闪,而这体现的是一种庸俗的刻板印象。在我个人的观念中,绝大多数科学家都不是疯子(我一直承认,在这个糟糕的时代,脑子有病才会去研究科学,也承认科研工作者患有精神疾病的比例远远大于平均值,但脑子的病也分很多种类,我认为我们不是作者说的那种意味上的疯子),伟大发现也不那么依赖灵感。
相反,据我所知,作者提及的科学进展往往是在坚实的数学推演下理性寻找最符合实验证据的结果。与书名同题的《当我们不再理解世界》一篇讲的是量子物理学发展史。作者不断强调量子物理知识让“客观实在”消失,这导致人类对世界的认识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但从作者的行文中,我感觉他似乎不知道,早在此前一百多年,伟大的哲学家伊曼努尔·康德就已经带领知识界完成了这项“哥白尼式的革命”,让知识界理解“只有认识对象符合认识主体的先天认识形式,它才能被认识”这件事。如果可以理解这一点,当我们认识到量子世界存在某些“怪异”属性,比如波粒二象性的时候,我们很自然地就会觉得,我们在生理上没有感受波粒二象性的感觉器官,在宏观世界中也看不到类似波粒二象性的视觉景象,那我们“当然”不能从图像上感知波粒二象性;与之相反,数学归根到底是从1、2、3、4,加、减、乘、除这种符合人类先天认识形式的基本预设中,循着人类理解的证明逻辑一步步推出来的,所以人类可以在数学上理解波粒二象性。这是何其“理所当然”的结论呀!在我个人眼中,二十世纪量子物理学的发展大抵如此。它证明的不是“自然界存在某些无法被想象的图景”,而是“量子尺度下的微观世界属于无法被想象的图景”。它固然是对人类认识的重大改变,但没有作者宣讲得那么戏剧化,也不需要人在疯癫中靠灵光一闪去探寻。相反,它是一套极其数学化,也极其理性的体系。
“世界”不是在二十世纪,由埃尔温·薛定谔和维纳尔·海森堡宣判为不可理解的,而是在十八世纪,由大卫·休谟和伊曼努尔·康德宣判为不可理解的。
在《史瓦西奇点》篇中,作者将史瓦西探索黑洞理论的经历与他参加一战的经历混在一起写,到最后借着临终的史瓦西之口对比了引爆世界大战的集体主义狂热与黑洞的关系,把两条线汇集到一起。我没有去Google搜索史瓦西临终时是不是真的说过这件事,但冷静地想一下,集体主义狂热与黑洞之间,除了黑暗、恐怖以外,还有任何相似之处吗这样拼起两条线,是否过于牵强呢
《心之心》由望月新一宣布自己证明了ABC猜想的故事,引入他的老师亚历山大·格罗滕迪克的传奇经历。作者笔下的亚历山大·格罗滕迪克几乎是一个只关心元数学基本问题的数学家,他的研究与望月新一的研究中都暗藏着某种毁灭人类的危险因素。
我承认我对亚历山大·格罗滕迪克的点集拓扑学研究理解甚浅,对ABC猜想的了解更是闻名而已,但我仍然觉得作者明显地夸张了这些研究对全人类的意义和危险性。我认为,他们的研究绝非两人以外无人能懂,恐怕也没有潜藏作者暗示的那些毁灭性风险。
如作者所言,《普鲁士蓝》是全书虚构最少的一篇,讲的是一些与毒气有关的故事。这篇的行文风格很像前半本《水浒传》或《儒林外史》:人物登场,讲故事;故事中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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