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狼：幽默背后的解药

人就像从宇宙母体中诞生的婴儿。一旦投身于纷扰的世俗之河，就无法再回归极致的本原，只能自力跋涉抵达彼岸。这过程必然艰苦，所以也可因此选择停留在原地。后者这种状态被称为妥协的市民性，这是肉体与精神的两极中随意选定的一个据点，“市民”有别于不朽者所在的真正“人性”端点。

主人公哈里有感于自己身上存在不可调和的人狼两性，从而自比为奔走于现代社会荒原中的孤狼。遇见赫尔米娜之前的文本是痛苦的层层解剖与重重颠覆，这之后才是治疗。他了解到人格具有多重性，自己身上即有一切高尚与庸俗。他在舞会中溶入众生之中，挽过每个女孩的手如人生如走马灯；又在魔剧院迷失于众我之中，本我一反自我手刃超我。最后方有所感：

幽默是穿越生活固有困境的解药。笑声不仅是活在表象世界的市民的浮浅举止，是娱乐至上者对种种荒谬的不羁解构，也是不朽者抵达彼岸之后对生活驾轻就熟的忍受与享受。这样的释然不是对自己的贿赂通融，而算是苦涩的破局解药。修行之路永远不乏苦楚，报以一笑也许确实是更智慧的开脱（尚未真正解脱）。不过如果真正读懂，大概也不会觉得它苦涩。

对我而言，前半部分非但不抽象反而很写实，阅读体验非常顺畅，已经足以给予很多启发。而魔剧院情节的象征用意有些许费解，让我一度陷入迷惑。不过考虑之后达成了上述解读。黑塞站在哈里的生平背景写出了赫尔米娜的哲学，大概已实现了超脱。而读者读到第几层就看个人造化吧。前半部分在静夜读过，后半部分始于飓风之夜，终结于次日稍显平静的清晨。虽然又是一次城市直面台风的经历，但风暴拍窗时顿感故园无此声，手头除了日记本没有任何纸材的时候继续打开《荒原狼》。这种湍流直下的阅读心境好像特别衬于自然风暴。狂风不竟日，暴雨不终朝，哈勒尔也将找到代替割喉刀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