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陷在各种矛盾对立中,很多时候是不自知的。比如习惯控诉日复一日的重复性劳动,平淡乏味一成不变的生活。由于对生命的有限和死亡的恐惧,我们想要过另一种生活,多生活一些。于是要改变,要自由,要行动。然而现实总不尽人意,无论是身体的行动还是思想的遨游,总感到身心被束缚、禁锢、限制。其实,这也是我们逐渐深陷习惯和依赖中的结果。我们也在另一种社会规范、公共秩序、法律法规、道德意识等等的重复性中获得了稳定性和安全感。
每一次试图改变,每一次身体力行之后,一切都回复如初。一切的改变非但没有成为生命鲜活力的永久启动器、永不枯竭的源泉,反而变成了凹陷的床,再次邀请我们倒下去。我们即赖以生存又想要极力摆脱的东西,像罩在头上的紧箍咒,又是牢牢裹在身上的衣服、食物、房子。它们使我们免除衣不蔽体、忍饥挨饿、日晒雨淋。它们始终与我形影不离,无时无刻不像沉重的包袱、厚厚的裹尸布、狭窄逼仄的地洞,使人喘不上气、无法转身、变换姿势,只能永久地保持站立。不得不在笼罩着压抑、苦闷的阴影中一天天重复自己的生活,身体和灵魂被禁锢在厚厚的套子中,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即便内部已经溃烂、失去活力,无论如何挣脱,那层厚厚的套子一刻不停地分泌编织它的材料。没有自由,永远逃不出去。这样的饱暖还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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