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神话中有两位典型的恶女妖女蛇蝎美女形象——美杜莎和美狄亚。前者是蛇发女妖,凡看见她的眼睛者皆会被石化;后者则在丈夫背叛后杀死新妇和自己的两个儿子。
在一种传说中,美杜莎被处置是因为波塞冬在神殿的冒犯,而美狄亚的“疯狂”更是因为曾经接受过自己全部付出的丈夫的不忠。细想两个人的故事,都有很强的身为女性的悲剧色彩。
《美杜莎的笑声》是法国女性主义理论家埃莱娜·西苏的代表作,是现代女性主义文学理论的重要开端之一。在西苏的笔下,美杜莎成为反抗和力量的象征,她让这个被妖魔化的女性形象发出笑声,实现彻底的话语颠覆。如序言所说,《美杜莎的笑声》“既是政治的,又是理论的,也是文学的”。
西苏生于瓦赫兰,是阿尔及利亚的犹太女性,这样的视角为其女性主义理论的构建提供了一个特别的角度,她此时便已经天才地预见了性别研究与后殖民研究的交叉——“我们既黑,也是秀美。”
从伍尔夫的“一间自己的房间”到波伏瓦的“意识流”以及对男性作家歪曲女性形象的批评,西苏在这里正式为已经出现半个多世纪的“身体写作”这一提法做出了进一步的阐释: "她必须写自己,因为这相当于发明一种新的造反写作。女性在写自己的时候,将回归自己的身体,那不仅仅是曾被征用的身体,被当成危险的陌生之物示众,要么病了,要么死了,而且常常是个坏伴侣,是禁令的缘由和载体。禁止身体的同时,也禁止了呼吸,禁止了话语。写吧:必须让人理解你的身体。写作是属于女性的。这不是挑衅,而是表示:女性承认他者存在。"
西苏认为,女性“用身体写作”,她们需要找到自己的语言,突破既定的范式,夺回话语权,经由写作,获得力量和自我认同。
我特别印象深刻的是作者将女性写作比喻为“白墨水写作”,因为女性从来不曾远离“母亲”,她们身上总是留存了母亲的优质奶水,她们不筑堡垒不建工事,她修复,滋养,抵御分离。
这本书收录了《美杜莎的笑声》和《出口》两篇文章,本以为会是《女性与权力》的类型,通过大量的文学作品特别是神话传说去讨论权力构建,是非常学术性的写作。读后才发现,与其说是其具有很强的专业性,不如说仿佛是在读两篇檄文。
她犀利地指出了女性因何而被禁锢,总是感到恐惧,羞耻于自己的身体,克制自己的欲望。同时用自己的文字向读者展示了什么是用身体写作——非线性、感性的,大声疾呼的,意识流的,在议论过程中抒情的,在学术说理时诗意的……语言是她的盔甲更是武器。
与《笑声》相比,《出口》使用了大量的古典文本在系统展开分析的过程中,依旧延续着那种非线性的写作风格,初读时由于不太熟悉故事和这种写法会有些难度,但很快会被吸引到她的文学世界中,看到既有理论的诡计,看到女性话语在文学体系中的缺失,看到这种缺失形成的恐怖和悲剧。
“只要敢于与美杜莎面对面,就能看见她。她并不致命,她很美,而且在笑。”
“所以你为什么不写呢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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