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了一些书籍后,慢慢有疑惑涌上心头——沉重的思想真的只能用沉重的文字来表述吗?哀伤的情感只能给人以悲怨吗?幸运的是,我遇到了卡尔维诺。他给出了否定的回答——文学其实可以用很轻的文字,传递沉重的思想。而现在如果让我去推荐一本易读而伟大的书的话,我一定会推荐卡尔维诺的《树上的男爵》。
《树上的男爵》讲述了一个简单却又天马行空的故事——男爵家的长子柯西莫为了反抗强迫自己吃下姐姐做的蜗牛的父亲,选择一生待在树上。也许起初柯西莫躲到树上是出于对父亲给予的繁文缛节的反抗,是出于选择自由的个人主义,但之后他一生选择留在树上的理由一定不止于此。活在树上是一种怪异的,与尘世脱离的生活方式,但是在高处,柯西莫发现自己可以更好地看清尘世,进而帮助大地上的人们。这样的柯西莫虽然离开了大地,却与大地产生了紧密的联系,这也是卡尔维诺避世而不是厌世的思想表达。
卡尔维诺所推崇的并不是极端的个人主义或者随波逐流的集体主义,他更希望在两者中找到平衡,即通过避开人间而保持清醒,进而积极地投身人间,改变世界。卡尔维诺的笔触是轻柔的,对于离别与逝去的描写轻柔得如同一片片落地的雪花,但是他赋予这些人物刻画又是深刻的。一个迷上书籍而放弃事业的盗贼,一个幻想着战场也支持着儿子的女将军,一个为儿子的反抗愤懑又对其事业而骄傲的男爵等等,卡尔维诺笔下的人们都在属于自己的矛盾与迷茫中选择自己的道路,这让他们拥有了立体而深刻的存在感。
每一次即使轻如飞雪的离别与逝去也可以把我拉入沉思或者感慨,我想这就是卡尔维诺的魅力所在。卡尔维诺在后记里写到他创作“祖先三部曲”的原因——“倘若我采用一欢种快的语调述说,显得腔假假调;现实更为复得杂多,任风何格的模仿终是归装腔作势。倘若我使用一更加深思熟虑、悲和天悯人的语调,一切变灰得暗、忧伤,我失去了那种属于我的特征,也就不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对写作的我不再是这样的证明。”于是在那个因为冷战而充满不安的时代,卡尔维诺用自己的简约和乐观书写了属于他的抵抗与理想,用自己的方式“生活在树上——始终爱着大地——升入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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