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认识的一切事物,不管多么分明,直到末世也终究与你泾渭分明。你又何必如此珍视呢?认为一切热衷都是爱的耗散,一种甜美的耗散。我是异端中的异端。要行动,就不必考虑这行为是好是坏;要爱,就不必顾忌这爱是善是恶。与其平平安安,不如大悲大恸。我希望在人世间,内心的期望能够尽情表达,真正的心满意足了,然后才完全绝望地死去。忧伤无非是低落的热情。我的全身心曾投向所有信仰,有些夜晚我狂热极了,甚至信仰起自己的灵魂来,真觉得它要脱离我的躯体。生命最小的瞬间也比死亡强大,是对死亡的否定。凡是没有体验过的认识,对我都没用。我们对事物的欲望,主要不是想占有,而是施爱。由衷的乐趣是我行动的最重要的指南。每人的不幸,就在于每人总在观察,又让所见之物从属于自己。不是念念不忘死亡,就不能充分评价你这生活最短暂的瞬间。总把每一瞬间从我一生中分离出来,以便获取一种独立完整的欢乐,将一种完全特殊的幸福蓦地集中在这瞬间。时间仅有一维,不是我所希望的宽阔跑道,而是一条线,我的各种欲望跑在上面,势必相互践踏。我有一种可贵的天赋,就是不大自缚手脚,往昔的回忆对我的影响,仅限于使我的一生有个统一性。每天清晨一上路,我常常体味新生的感觉,体味新生感觉的温馨。我的心灵是开在十字路口的客栈,谁愿意进就进来。什么我也不反对了。我对美的钟爱,极少建立在对丑的罪恶上。倒不是因为我厌倦了旅行,而是由于在流浪中过分增长的自尊心造成的苦恼。伐倒的树木展现斑斓的秋色,真是无比绚丽,很久之后我还不想任何别的景象,须知我从那秋色看出自己的暮年晚景。我的幸福基于奔放的热情,我狂热地崇拜,不加区分地穿越一切事物。她是我白天的烦恼,夜晚的快乐。我们有几次小小的艳遇,就像大路边偷吃摘来的小酸果,真希望再甜点就好了。我真想普遍尝试各种生存方式,尝试鱼类和植物的生存方式。但愿我生在这样一个时代:诗人只需以简单列举的方式来咏唱世间的一切事物。这样,我就逐一赞赏每种爽歪歪,而这种赞美就表明事物的价值,这便是它存在的充足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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