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库切的《青春》前两章,这本据说是库切自传体的小说中流露出一种时而贴近时而抽离的情绪。作者仿佛上帝,已把主人公一生看遍,但又化身其中,演绎着一个内敛、苦闷、想要做艺术家的青年。
仅仅前两章,故事还亟待展开。然而主人公的性格以能窥知一二,几乎毋庸置疑地,他不可能是他所期待的一流的艺术家。他不甘平庸却又被生活拖拽,幻想着图书馆里出现的白衣女孩,然而却和一个并不喜欢的、长他二十岁的女人纠缠不清。甚至算不上是纠缠,只是没有拒绝。我想他是会逃离的,去伦敦,去巴黎,去所有的梦想之地。一颗迷惘之心正是青春年少独具的符号和徽章,可是几乎注定般地,他无法真正属于那里。我不知将有怎样的世界对他展开,可是他似乎只是轻轻地来过——尽管他不愿。他期待一场火光将他锻造,自己将从中荣获爱之光、艺术之光,然后他将浴火重生。等待注定是漫长的——我几乎觉得是无望的,不知道是否有一天他会明白,神圣般的时刻并不存在。无法融入的悲哀是刻骨的,要么用艺术去化解,要么用一生去缅怀。如果等待的大火不曾因神的眷顾而来到,终需要自己去纵那场火。
在一瞥而过的第三章中,作者谈起主人公的文学品味。说他(自己)爱斯威夫特胜过蒲柏,爱蒲柏胜过莎士比亚,爱庞德和艾略特。警惕自己陷于济慈的诱惑、莎士比亚的过于崇高的激情和远离人世的古词。他们太过美好以至于看起来像假的,太过高雅以至于让人心生隔离。也许正是那些他所崇拜的、高雅的、脱离世俗的东西正在逐渐使他变得虚无。他本能地想要回到生活中来。然而那正是曾是他想要逃离的东西不是吗?他渴望的大火是烧毁、推翻一切虚假的、无法贴近的、看不到摸不着的隔阂。迫切的大火是毁灭再重生的渴望,是对沸腾的血液、原始欲望的向往。也许像一只野狼一样在雪原里奔跑的渴望。抛开所有拽着自己的、文明的躯壳和外衣。正如远离莎士比亚和济慈,而仅仅是做自己。在原野中无垠回荡的是想要自由而不得的压抑。火不是给他加冕的神圣之光,而是释放他天性的钥匙。如果,他真如自己所深信的,是个不同凡响的艺术家抑或是天才。
一个孤独的人渴望得到理解,渴望寻找同类。他质疑自己的生活,质疑自己的想法,质疑一切,但不质疑艺术。或者说,已成名的艺术家及他们的艺术。换言之,他质疑所有现实生活着的现象和身在其中的自己。但深深景仰着那些精神生活的代言人们。对他而言,后者才是真正地活着,而他以及他身边那些芸芸众生只不过是漂浮在世上的幽灵。区别在于,他认为这是涅槃之前必经的炼狱。他如此抽离地活着,以至于做爱都像隔岸观火,无法高潮。
他迫切渴望上帝能够告诉他,对的,这是正确的路,走下去吧。
20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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