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里克兰：月亮与六便士中的艺术钻石

我仍然相信有些东西存在即有其合理性，如果只是因为某种观念与大众所认同的价值观相悖，便轻易下定论是很狭隘的。对于艺术，分析比判断更客观。

但我绝对不会因为一部作品的知名度断言这就是佳作，也不会断定斯特里克兰就是一个伟人。他冷漠无情，卑鄙无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毁掉自己，也可以毁掉别人。他令人不齿，但你无法否认，在某个瞬间曾被这个令人不齿的“流浪汉”震撼过。

四十岁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或许可以功成名就，有个体面的工作和稳定的生活。每当我想起斯特里克兰，就会想到法国某栋阁楼里肮脏拥挤的画室，草草果腹后剩下的面包渣，猜不透心思的表情还有那句充满讥讽的“去死吧”。在马赛做流浪汉的岁月让人恍惚，曾经在英国做证券经纪人的日子恍若隔世。那个配合妻子应酬客人彬彬有礼的男人，两个端庄可爱的孩子常伴左右，仿佛是别人的人生。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画在死后可以卖到两万法郎不止，大概还是会说那句“去死吧”，他视金钱如粪土，视名气为无物，他的画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你大概能看到他作画时痛苦不堪的样子，或许那时他还没能找到真正的自由，斯特里克兰是个怪异的存在。

我也许能理解一二，那个名叫亚伯拉罕的医生，在亚历山大港甲板上的眺望，雪白的城市，码头上苏丹的黑人、聒噪的希腊人和意大利人、戴着塔布什帽表情严肃的土耳其人，阳光与蓝天或许真的叫人心潮澎湃，唤醒了沉睡着的对自由的渴望。

选择月亮还是六便士是个永恒的难题，生命不止争论不休。忽然我明白冯唐不敢重读《月亮与六便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