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哲学史上,关于人本质的争论历延古今。即使在近代以来,身体/肉体的重要性逐渐被重视,但灵魂/大脑/思维的重要性仍然压过身体,在一般叙述中,人和其他生物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区别。人类中心主义/人类例外论基于此在现代大行其道。自然主义哲学的消亡代表着人类逾越自然的意识,人类学/人本学(特指费尔巴哈哲学的翻译)取代了自然论述。费尔巴哈的人本学通过分析人的客观特征,得出没有一个外在对象的自然并不存在的结论,只有当人介入自然之时,自然才在历史中显现。2000年,保罗·克鲁岑提出的“人类世”概念,是对人类征服自然的精当总结。在这个背景下,自然被更加“边缘化”,在人类各要素的等级体制中,被政治实践、改造实践和思维发展无情地碾过。在哲学塑造的等级制度下,身体不仅是人自身思维的他者,也是被思维主宰的对象。因此,对安玛丽·摩尔来说,探讨吃的哲学本质上就是走出传统的思维等级制,进食——吃。
“吃”的哲学概念不仅包含对世界的知觉,还包括“我”用身体将世界融入的意义,即用吃来吞下“世界”,将外物纳入“我”的身体,同时,通过吃的一系列行动,使“我”的身体和世界相融合。从食物的出现开始,对世界的知觉就已经存在了。与我有空间距离的物质开始与我产生联系。在吃下食物时,食物从身体之外进入我的身体,穿过身体的界限,与我融为一体,而食物本身的脱域特征让吃这一行为将世界与主体联系起来。食物消化后的排泄物通过自然界的循环重新进入世界,通过新陈代谢,我得以超越自我,与世界互相穿越。看、闻、尝不仅能带来灵魂上的体验,也可以作为外部知识的来源,甚至塑造主体。神农尝百草所带来的关于世界的认识,史书《四夷传》对不同族群的不同饮食习惯所带来的文化差异叙述,殖民者和新大陆土著通过吃对方的食物身份相互转化,人类学研究中不同族群基于饮食的文化等,都展现了“我吃”和“我思”之间的关联,或者说是身体和“我”的关系。通过吃这一意向,摩尔思想的基础得以彰显:饮食维持身体不仅具有实用目的,还能揭示福柯式“话语”结构。吃是一种通过“我吃”彰显存在的行为。因此,摩尔批判阿伦特时所表示的对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哲学传统的忽视人的自然欲望,而从思维和政治维度来定义人的观点。在今天,特别是在生命政治无远弗届的背景下,吃的行为本身就具有政治性、全球化性和超越地域的特征。如果我们仍然认为吃只是纯自然的“劳动”,不如政治行动
相关推荐
© 2023-2025 百科书库. All Rights Reserved.
发表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