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性与窥私欲的碰撞

2019年，麦家的《人生海海》出版后迅速登上畅销书榜。那年，我特别关注董卿，在一个类似发布会的座谈会上，她朗读了《人生海海》中上校离开村子的场景，令人动情。我记住了这本书，并把它加到了“想看”的书单里。然而，我的“想看”列表越来越多，就像各个APP里的收藏夹，收藏过的意味着已经看过，这让我好一阵子忘记了这本书。直到去年，在我看完《风声》《暗算》和《解密》之后，我才真正被麦家讲故事的水平所折服，于是今年才翻出了这部我曾经遗忘的《人生海海》。

情节推动的大线索——性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文风，也许是故事本身。初读时，我总感觉这不像是麦家的作品，倒像是莫言，或陈忠实之类的——他从前不会如此直白，也没有这么浓厚的乡土气息。然后我又庆幸，好在我不是四年前读这本书，因为那时的我并不能很好地、客观地理解性并接受作品里对性的描写。

事实上，文章甚至是以性“我”对蒋正南的窥探欲，引导了“我”去探寻蒋正南是否是“太监”；卷入流言之后，又探寻他是否是所谓的“鸡奸犯”；了解他的过往后，又追问他因为什么样的“生活作风问题”而被开除；最核心的是，他的职业和肚皮上究竟写了什么。

现在看来，用性作为线索再恰当不过了。因为只有性——一个人人皆可谈论，又与所谓的“面子”有关，成为评判一个人好坏的标准，却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谈之色变的事物——才能引发蒋正南的隐瞒和大家的窥探，然后引发一系列无法澄清的谣言，最终导致许多遗憾和悲剧。

流言、谣言、群体感染

流言传播的机制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流言的话题通常涉及到人们比较关心、涉及到切身利益的重要问题。另一方面，来自正规渠道的信息不足，状况的暧昧性增加，这时人们会转而向流言寻找答案。

在十年浩劫期间，人们关心的，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无非是谁该被推出去批判，实在无人交代应该找谁顶包。对于血气方刚的小红卫兵来说，轻微的煽动就会让他们自认为是最先进、最与时俱进的。蒋正南的传奇经历在动荡变革的社会中得到了夸大，由以小瞎子为首的小红卫兵们以所谓的正义为由，进一步窥探。当他失去语言能力，却继续传播所谓的真相，看热闹而不顾事态的发展，导致“我”一家受到连累，家破人亡。

群体感染是由于在现场亢奋的氛围中，成员失去理智的自控能力，对外来刺激表现出一种本能的反应。经过群体感染，一种情绪或一个观点会迅速支配整个人群，并迅速引发整个人群的激烈行动。

在蒋正南经历一系列抹黑的过程中，村里人的情绪一直暧昧不清，仿佛是一片墙头草，被风吹得往哪边跑就往哪边跑。他们一边回忆蒋正南对他们的帮助，蒋正南的母亲因信佛而积累的好名声，一边又愚蠢地相信大字报、红卫兵和小瞎子所说的每句话。他们像一片无源之水，只因一阵风而掀起一波浪，把无辜的人甩来甩去，自己却仿佛能全身而退。

集体窥私欲与集体的狂欢

窥私欲并不是好奇心，好奇心是个体探索学习的动力，而窥私欲则是在侵犯他人隐私的过程中获得自我满足的一种人类“劣根性”的体现，是人人都会有的本能冲动。但通常情况下，人们的窥私欲会在道德和伦理规范的约束下进行自我约束，而在特定的场合和特定的人群中，窥私欲会挣脱约束，肆意膨胀，演变为公共的集体狂欢。

全村人因蒋正南不与老婆谈恋爱，没见过他和女人接触而说他是太监，引发了对他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