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我感觉自己既迟钝又敏感。迟钝得听不懂别人的画外音,敏感得他人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能伤害我。我仿佛和所有事物都存在着时差,与万事万物格格不入。读诗歌时,我遇到了一本仿佛在写我的书,《我和所有事物的时差》,来自李元胜的诗集。连序言都没有,单刀直入主题,从1986年写起,直到2020年,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继续写下去。写诗的人都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它敏感脆弱多疑,跳脱顽劣聪慧。它让作者开心得不明显,难过得很绝对。我们常说自己看透了,却无法表达内心真实的想法。话到嘴边,总变成了两个字——“算了”。而写诗的人,就是把自己看透的事,用时间、心血和领悟,融化成语言。比如作者写“雨”,我写雨会像天空的眼泪,云朵兜不住,擦不干,只能任由它倾盆而下。
作者说雨像渐渐熄灭的爱人,从未降临的爱人。她细致的衣裙声,多年来时时响在我的耳边。只有雨能代替我们的手指,抚摸那些终生不能相见的人。他说一场雨,洗去某个名字上的泥,另一场雨毁掉一次人生。而保存完好的一场雨,坚硬如麦粒,就像一只不再睁开的眼睛。他形容自己消失的爱人,永别的亲人。他渴望怀念他人,而雨就像来自于他们的抚摸和爱。他挽留不了消失的爱情,就像无法保存一场下过的雨。人生中有太多的遗憾,我们对此都无能为力。我们能轻易地被作者的诗歌引发共鸣,是因为我们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在一首描写《怀疑》的诗里,我感觉自己和作者就像失散多年的另一个自己。
我们常常因为前进了太久而忘记了出发的意义。作者写到:一个人究竟应该走多远,在这个遥远的城市,我开始怀疑盲目奔赴的价值。在许多的一生中,人们不过是满怀希望的司机,急匆匆跑完全程,却不知不觉,仅仅载着一车夜色回家。我们又何尝不是诗里的司机,一路向前,步履匆匆,旅程不过都是从生到死,拿不走的,丢不下的,功名利禄,爱恨痴嗔,太多太多无奈,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迟钝如我,敏感似我。我曾经特别热烈地拥抱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却总是不得要领。因为迟钝,我总比别人慢半拍,所以错过了很多。因为敏感,我总能感到不被爱,所以放弃了。原来我和所有事物都存在着时差。这时差起先让我感到痛苦,而后让我了解真实的自己,才能遇见真正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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