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偶然的机会,在2023年的春末夏初读完了写作者胡安焉的首部出版著作,即《我在北京送快递》。
这是一本非常具有时代印记的非虚构类纪实作品,作者以一个“送快递”的小切入点,纪实了自己长达二十年的职业生涯。这本书里没有各类豪言壮语,比如“职场达人手把手教你百万年薪”、“我从十四份工作里悟到的厚黑学”等常见经管类书籍的油腻表述,只有普通人在面对谋生二字时的各种心酸与无奈,以及梦想与现实之间的冲突。
2022年,有数据统计,已注册的外卖员、快递员等新业态就业群体已达8000万人,虽然屡有“外卖小哥又立一功”等各类正能量社会新闻,但是他们的生活状态、工作状态,到底是什么样的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而胡安焉最早发表在豆瓣的《我在物流公司上夜班的一年》,即本书的第一篇章,让人可以窥到其中些许。书里向读者们详细介绍了物流公司的试班制度、一天机械工作十二小时的繁重体力劳动、昼伏夜出的工作模式所导致的入睡困难等等。还有《我在北京送快递》里,写道“12月的工作其实更艰苦”“三轮车里的电瓶到了冬天,充满电也只能跑夏天时三分之一的路程”“我的手还是经常被冻僵,有时别说操作手机,连让手指弯一下都做不到”“送货的时候实在冷到受不了的话,我就在楼道里躲一会儿”……这些细致又琐碎地描述,立刻就能让读者感同身受——原来所有的工作都不容易,其中的艰辛与苦劳,只有身在其中,才能饱尝一二。
展现底层体力劳动的艰辛,仅仅只是本书的一部分。我觉得这本书最重要的意义还在于,作者本身追求梦想的力量。即使生活百般艰难,胡安焉本人也不放弃追求梦想。
读到胡安焉的自述,大家会发现,原来从事体力劳动的快递小哥曾经也是一个追求文艺梦想的创作者。在经历过星级酒店实习服务员、加油站工人、服装店店员等各类职业后,胡安焉竟阴差阳错地走进了创作领域:先是误打误撞写脚本被录用、又去当漫画学徒迷上了叛逆的摇滚乐、做漫画刊物等,最后还和朋友们一起来到文艺中心北京来搞“作品”。当然,文艺家也是要吃饭的,比朋友年龄略大的胡安焉,还是比较务实的,哪怕就算是搞创作,也要先保障自己能吃得上饭。所以,在早餐店帮工、在文印社搞打印这些零工,胡安焉都干过。这些零工,在搞创作的人眼里,无疑都是将人异化成流水线产品的无意义事情。可关键是,不异化自己又怎么能吃饱肚子呢如此就凸显了胡安焉的可贵之处。
他明白将人异化成赚钱机器的工作,只是谋生的手段。人生不仅仅只是赚钱吃饭,还可以有梦想,就比如写作。在送快递之前,让胡安焉真正有积蓄的工作是做档口女装。与此同时,在守店的同时,胡安焉也乘机读了许多豆瓣文青的好评书目,比如《麦田里的守望者》之类。正是有了广泛阅读以及丰富的生活阅历,胡安焉开始尝试写作,且取得了一点点成绩,但还是不能养家糊口。务实如胡安焉,在积蓄即将耗尽之际,自然要再次踏上打工之旅。在小县城卖冰粉、在大城市当快递员,不谈感情与激情地机械干活,有了积蓄和空闲就开始看书写作,并最终在豆瓣写出爆款纪实作品,被编辑约稿,并出版了本书。
梦想的实现,始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关键是要有勇气与毅力去坚持梦想。吃不上饭是很苦的,能短暂地纸醉金迷也是让人很享受的。庸碌如我们,绝大多数都像勤劳的工蚁一样,努力地觅食、小心翼翼地贮存,然后辛辛苦苦走完自己的一生。能有一点点梦想,并在追求梦想的路上,不惧生活困顿,是勇气也是智慧。所以,在生活绝望的时候,想一想自己曾经的梦想;在生活不算差的时候,也能不耽于享受,能做到继续清醒逐梦。这样的人,才最让人钦佩。
所以,恭喜胡安焉,苟住了生活的苟且,在追梦的路上,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从此以后,也是有代表作的写作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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