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让人莫失莫忘

"What keeps us in our essential nature holds us only so long, however, as we for our part keep holding on to what holds us. And we keep holding onto it by not letting it out of our memory. Memory is the gathering of thought. Thought of what holds 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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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黑一雄总能深挖记忆对人的构成。在《远山淡影》中，他在真实的过去与修饰的回忆之间诉说战争对人性的影响。在《莫失莫忘》里又换了一种对比的方式：回忆的对象在当时与后来获得了不同的解读。差别之间，云山雾罩的残忍故事逐渐显现出来。

主人公的记忆里是她们读书、创作、交往、计较、合作，令人觉得日常而琐碎。正因为同样是“人”，所以才有这样的感觉。于是更被此后的捐献所冲击，如骇浪惊涛。她们回忆中的事情大多稀松平常，其中暗示着未来的不寻常细节被衬托得突兀显眼，总能一下抓住读者。

在主人公的叙述中，现在的“我”比过去多出了一些经验，所以对曾经发生的事有了与当时不同的认识。有些事情无法解释，需要经历。如果仅仅是听别人讲一讲，听者只能“知道又不知道”。而一旦经历过后回头再看，曾经被有意无意忽视的内容，才终于明明白白展示其意义。

“人”与世界之间隔着一块凹凸不平的玻璃，它是我们的记忆。过去的事穿过层层记忆抵达此刻，被此刻的我们表达出它又一次的独特形态。从中我们得以成长。这是记忆，是思考，构成了“人”的存在，构成了“我”的存在。

“我”是谁，一直是西方哲学的核心问题，克隆的可能性更将这个问题推到悬崖之巅。这本书花了很大的篇幅讲述黑尔舍姆、友情与爱情，主人公的这些记忆证明她/他们也是“人”，尽管她/他们已对命运臣服。不是要向别人证明，而是构建内心对个体存在意义的确信。而往后，连安排护理都是为了“物”尽其用。莫失莫忘，是要留住那些构成了“我”的回忆与收藏。黑尔舍姆的关闭，对主人公而言绝非“没什么不同”，对将来的克隆人而言更是。

最后，如果为本书写个前传，情节可能是：先为四个字母确立过度的政治正确，再为人造子宫的推行打造恰好的情势与市场，接着强势地推行社会化抚养。于是，生育农场水到渠成，活体器官资源库也不过是瓜熟蒂落罢了。

前几年有一个大新闻，一个叫兽宣布经过基因编辑的婴儿已经出生；前几日又出来一个热搜，是美国科技大亨试图用17岁儿子的血浆永葆青春。他们试图打开新世界的恶念已经肆无忌惮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