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读尼采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生活中的一些事情,我忽然感受到之前奉为圭臬的所谓秩序都是海市蜃楼。我们只是生活在一个看似有序实则混乱不堪的世界,规则只为必须遵守规则的人而制定。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只是一个被理性与制度钳制的奴隶。
《悲剧的诞生》这本书我读得似懂非懂,但书中关于人得艺术冲动和悲剧性确实在解决了我心中的某些困惑。尼采将人的艺术冲动总结为代表克制的阿波罗精神和代表释放的狄俄尼索斯精神,用“梦”和“醉”两种状态来分别描述拥有这两种精神的个体,并将这两种精神的艺术表达形式总结为造型艺术和音乐艺术。
在尼采的认识里,狄俄尼索斯精神是人与生俱来的狂热地自我表达的意志,它本身具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吸引着人们在极度地释放之中毁灭个体的自我,并在这种毁灭之中获得一种通向生命之母的永恒,像酒神虔诚又癫狂的信徒一样。阿波罗精神则是有关一切美好的、光辉的现象,它反映了人追求“美”的原始冲动,并由此诞生出诸如人类文明与美德等观念,但它与人的本性相悖。在狄俄尼索斯式的艺术目光里,文明的幻景被人类的原型一扫而光。
阿波罗式的艺术和狄俄尼索斯式的艺术并不是简单的对立关系。相反地,在戏剧艺术家和抒情诗人的创作下,狄俄尼索斯在阿波罗现象中客观化;而阿波罗现象再也不像合唱队的音乐那样,是“一片永恒的大海,一种变幻的编织,一种灼热的生命”。狄俄尼索斯精神的潜在力量显化于阿波罗现象之中。我们一切行为的根本动机,来自上述两种精神的驱使。在阿波罗“造梦”精神的感召下,或许我们一切的行动需要幻想带来的蒙蔽。如果不想被“蒙蔽”,我们必须建立起对某些“真实”的认识,但认识到极点的时候,对可怕的真理的洞见,又会压倒任何促使行动的动机。对荒诞现实的感受以及梦的真实触感会让我们不可避免地陷入虚无。这也意味着,在大多数时候,我们只有给自己制造快乐的表象,才能获得继续前进的精神力。“我们把美丽表象的无数幻觉统统归在阿波罗的名下,正是这些幻觉随时随地使生存具有被体验一番的价值,促使人们去经历下一个瞬间。”
宇宙之初,万物混沌,理性出现,始创秩序。秩序是依赖于理性出现的,与真理不同,它只是一个相对概念。过于依赖现代生活中的种种秩序是对自我意志的彻底抹杀。一旦这种秩序被打破重建,我也再不是我。只在秩序的表象下认识自我,始终是无根浮萍,会让我们陷入惶惶而不可终日的恐慌之中。阿波罗是体现个体化原理的神采奕奕的天才,只有通过他才能真正在表象中获得解脱。而狄俄尼索斯的神秘欢呼声则打破了个体化的魔力,使通向存在之母、万物核心的道路畅通无阻。对普通人而言,平衡这两种“道”,保持对真理的洞察之心和对意志的狂热表达却又不至陷入虚无境地,才能在这个“无秩序”地混乱世界中循着自我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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