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兴亡史礼微化蛮夷

欲解楚文化，必先读楚史。张宏杰《楚国兴亡史》有三个观点让人耳目一新。

首先，他提出了楚国源头蛮夷论。虽然楚人自称高阳苗羿，但古楚语与华夏不相通。楚人的图腾信仰与中原不同，楚人崇尚凤而中原崇尚虎。无论是商朝还是周朝，楚国都处于中原主流之外。

其次，张宏杰提到了古楚文化的开放、兼容和创造。楚国崛起后，他们没有将自己视为正统的统治者。他们的政治结构多元化，对于被统治的属国和少数民族存而不灭，最早实行了郡县制度。楚国在青铜技术方面超过中原诸国，风俗习惯也与中原不同。楚人性格强悍，不愿屈居人下。这些特点的形成原因是，古楚人身处华夏边疆，在与其他文明的交流与融合中形成了独特的精神特质。然而，如今的楚地已经身处内陆，这些特质已经式微。

最后，张宏杰提出了蛮夷在中原化后逐渐衰败的论点。古楚人个性强烈，但在被中原诸侯屡次无视后，他们逐渐不服从周礼，自封为王，不再纳岁贡，追求在中原问鼎，并自称“我蛮夷也”。恰恰在这个时期，楚国发展最为强盛，从“封底五十里”到“地五千里带甲百万”。张宏杰认为，中原文化和边缘国家尚武野蛮气质的结合导致了国家竞争力的迅速增长。然而，自楚庄王完全接纳中原文化后，楚国逐渐走向衰落。张宏杰的观点是，当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时，上层逐渐丧失了早期的好战和尚武精神，而下层人民也会因上层的骄奢淫逸离心离德，最终导致民族的厄运降临。

从儒家的名教来看，它有两面性。北魏以及元朝、清朝等的发展轨迹表明，在文化较为浅薄、历史较短暂、礼法治理不完备的情况下，尚武和敢于改革的精神能带来兴盛，而困于礼法、因循守旧则会导致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