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北方自由黑鸟

1. 30岁的我，40岁的我，50岁的我……会是什么样子？我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会在不同阶段给出不同答案。对于女性的理想生活状态，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图景。

前段时间，法国作家莫娜·肖莱对于“女巫”的定义给了我启发。她们独立生活，自然老去，掌握着自己的身体与性。而这就是现在的我未来想要成为的样子 - 不依赖他人，不囿于母职，不惧怕衰老。

此时我与《在北方》相遇了。张惠雯借这本短篇小说集为载体，讲述一群生活在北方严寒中的女人。她们试图在爱情、亲情和社会中寻找独立与自由，却似乎总是事与愿违。平淡常见的桥段里涌出的无奈，像是阴雨天的骨缝里淌下的酸痛。我手忙脚乱地想去捂，却只是在读完后长长叹一口气，胃被茫然和无措撑得好满。

2. 故事的发生地点常被设立为新英格兰。作者张惠雯现在的定居之处波士顿便是该地区的最大城市以及经济与文化中心。

曾经有记者在采访她时提到，她的小说中总是更多写到冷、写到雪，且雪总是下得纷纷扬扬。对此她的回答是：“因为波士顿有半年是冬天，至少三个月的时间里，会经常看到雪。”

而《在北方》所收录的9篇短篇小说，主角常常是生活在新英格兰的华人群体，尤其是那些行至中年的女性。她们相比起宽泛的华裔人群，还多了一重性别赋予的分量。面对逐渐变得平淡甚至是惨淡的婚姻，家庭生活中压抑的氛围，育儿带来的生理与心理的变化，这群女人在寒冷多雪的外部条件之外，内心也经历着隐秘而漫长的冬天。

她们难言的心绪像是夜里的一场小雪，融化得无声无息，天亮时拉开窗帘，睡眼惺忪的人只能看到一地即将干透的湿。在波士顿纷飞的大雪里，这样的细腻稍不注意就会被淹没，而张惠雯以独特的笔触将它们温柔收拢，反倒让人在冰天雪地里竟隐隐感到温暖。

3. 初读这本书，是会感觉郁结的。那些不同故事里的女人，受到家庭、生育及社会规训给女人的情爱的种种制约。她们或许为母爱放弃了自由，并将在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中严苛地挑战着这种坚韧。或许沉默地接受了这一切，其中有些甚至可能并未真正意识到独立人格的重要性。

一篇关于分手的故事《黑鸟》中描写了一个华裔女人和她总是秉持着公平原则而把钱算得清清楚楚的男友之间的对话。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当这位女人关切寒风中被垂钓鸟巢的黑鸟的命运时，男友对她们之间的交流的态度：

"鸟儿不会再要吹掉的窝。" “我们能帮帮它吗？” “它没有受伤，也不是冻僵了，只是窝被风刮掉，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尽量别去介入大自然的事。你看，我那么喜欢鸟儿，但我从不乱喂鸟。它们应该按照自然的方式生活。” “我知道……但它会被冻死吗？它现在不知道去哪儿。” “它只是飞去别的树上了。别担心，它很快就会再盖一个窝，它总能再找到一个家。”

我问过自己为什么对这篇这般记忆犹新，或许是因为这本小说里选择离开的人是少数，《黑鸟》女主就是其中之一。而更多的，她们的自由就像是被吹落了鸟巢而站在寒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