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文学作品时,作家对于一个人物的描述会不可避免地作用于我们的大脑。我们会在脑海中想象、甚至是看见一个形象,进而看见一幅肖像。肖像画比形象给人更多感受,因为它更努力地探询真实。在《小说中的肖像》中,A.S.拜厄特这样写道:“在我们自身意外存在着一种真实性,残酷的真实并不等同于肤浅的真挚。肖像画展现的是他者身上被领会和理解了的他者性。”
这本书篇幅不长,但内容密度惊人。拜厄特主要辨析了绘画中的肖像画与小说中的肖像之间的关系。前者更偏向无形,后者则是实体的存在。但也有诸多小说家将已有的肖像画《花园中的处子》从达恩利肖像画开始。这种做法可以将肖像画当作具有想象色彩的符号,也可以作为人物的镜子,还可以指示过去,或者对作品中人物的理想化。
在指示过去与对现实人物理想化之间,我们可以看到一种虚伪的永恒。这与死亡和情欲有着相当大的关联。普鲁斯特笔下的斯万就清楚地展示了这一点。斯万对奥黛特的欣赏与观看,无不是带着从艺术作品中得到的美学欣赏经验,他甚至渴望以这种经验来改造现实中的人。“从画到人,到画,再到人,最后这个女人的形象同时成了可以被占有的性对象和艺术品。”
拜厄特论述了绘画肖像与小说肖像的另一个方向,即小说家笔下的画家与其所绘制的肖像。这种肖像并不是现实中存在的,它只存在于小说中,存在于小说家的文字中,需要读者去想象。但在这一部分,我们依然可以看到与斯万一样的被肖像画所引发的情欲,追逐未被创造之物的情欲,皮格马利翁式的情欲。巴尔扎克的《不为人知的杰作》和左拉的《杰作》中体现了这种情况。
在《杰作》中,画家的妻子发现画家更爱以自己为模特画的画,她说服丈夫放弃了画,他们做爱,但第二天,画家面朝那幅画吊死在了房梁上。拜厄特还举了画家莫奈的一个例子。莫奈的妻子卡米尔临终之时,莫奈画下了濒死的女人的面容。“据说莫奈从房间里飞奔而出,表情痛苦,因为他正在奋力地将那一刻的生命,或死亡,变成艺术。”这让我想起最近读过的《脑髓地狱》,其中也有临摹死者从死到腐烂的情节,将情欲与死亡完美结合在一起。
“一幅肖像画既是对死亡的定格,也是对生命中某个瞬间的延续。”画家用精确的画来隐藏之,但小说家却通过“大量地制造不确定和隐晦效果”来表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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