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内心的冲突》逃避：可耻但有用

2023年，我第二次读卡伦霍妮的书。霍妮是一位精神分析医生，她告诉我们，无论你的病有多严重，都有救。

上次读这本书的时候，我对霍妮列举的个人面对人际关系的三种基本态度印象深刻。这三种态度分别是亲近、对抗和疏远。无论我们是在进行自我分析还是对他人进行评判，这些态度都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自己和他人的行为动机和逻辑。虽然大多数人在不同情况下会同时展现出这三种态度，但是这种分类仍然有助于我们更清晰地理解人际关系。

这次读书让我收获更多。当这三种态度产生冲突时，冲突就会产生。面对内心的冲突会带来强烈的分裂感，神经症患者会根据不同的条件选择不同的"解决"方式。然而，仅仅通过压抑等防御机制来"解决"而不直面冲突的本质往往会导致更严重的问题。这一部分是霍妮在书中重点阐述的内容。

当内心的拉扯力不强或个人人格足够统一来面对冲突时，大多数人都能够做出有效的选择并对自己负责。然而，当拉扯力过于强烈或个人心智和人格在具体条件下没有充分发展时，一些人群会支持这三种态度中的一种，展现出强迫性、僵化和单一的人格特征，并难以意识到这一点。其他神经症患者则会通过理想化形象和外化的方式来应对冲突。这些人都共同逻辑是疏远自我，导致他们很难真正成长。例如，人格越是软弱，理想化形象就越像无所不能的；将所有问题归咎于他人而不审视自己，只会使自己在面对自身问题时更加宽容和慈悲。当冲突始终无法得到真正解决时，神经症患者面临的后果包括恐惧（害怕失去、害怕内心失衡、害怕暴露真实自我）、绝望（严重抑郁，因为内心分裂、人格崩溃，以及永远无法达到理想的自我等）、人格退化（耗尽精力而一事无成，陷入无意识的伪装，难以为自己和他人负责）、施虐倾向（这里指的是对控制和权力的追求，比如"煤气灯效应"）。在梳理了内心冲突产生的原因、防御尝试和发展结果之后，霍妮开始探讨如何治愈神经症患者的冲突。这部分内容显然更适合精神分析学者，但对于普通读者来说，也有一些令人振奋的段落。

导读版的各章节引言都有提纲挈领的概要，还解读了这本写于1945年的作品在今天的发展变化。这可以帮助像我这样的非专业读者避免全盘接受"经典"而没有思考。例如，霍妮所描述的三种人格更接近当今所说的人格障碍；霍妮所谈论的外化在现在更常用投射性认同来描述，并且还补充了霍尼在当时将高敏感视为一种外化结果，而当今的主流观点是高敏感是天生的气质；甚至让我知道霍尼曾和比她小15岁的弗洛姆有过一段恋情。霍尼的写作通俗易懂，她会用小说和电影等文学作品中的人物来举例进行分析。她对神经症患者内心世界的深刻剖析和敏锐洞察力使她的写作更加精炼。这让我回顾全文时几乎无法提炼出比她原句更贴切和准确的核心内容。

我相信每个人都能在这本书中"看见"自己。这个过程既带来进步的喜悦，又带来假面被揭穿的恐惧。但是"看见"自己带来的是真实、自尊和完整的自我。只有走上这样的道路，我们才能在迈向下一个阶段时"看见"一个丰盈、崭新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