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认为,《晚清官场镜像》一书最大的价值在于其“导读”部分。邱捷老师通过大量的实例,细致地展示了晚清广东官场的实际运作情况、州县官群体的日常职务和人际交往,以及不同层级官员和附属群体的具体面貌。这使得本书的意义无可替代。在以前的涉及州县官群体的论著中,往往只利用官方文书、地方志和官员奏折等史料,这些史料虽然格式工整,但过于正式,离实际情况较远,离制度设计较近。相反地,日记保留了杜凤治对亲身经历事件和周围世界的连续记录,尽管有个人局限性,但他对事件的观察更接近常人常理的角度,少了许多修饰和篡改。通过这本书,我们可以通过杜凤治的“常人之眼”去了解晚清的州县官,他们如何经营自己的事业,完成份内的事务,与不同的人打好交道。这些都是过去很多人难以知晓,而又喜欢自行揣测臆想的。
有些人认为,邱捷老师在本书中所做的很多只是描述事实的工作,缺少创新的问题意识。可以说,邱捷老师的论述风格受限于他的成长时代和学术训练背景,在今天来看确实不够新颖。但是,我们可以从另外的角度理解这个问题:
首先,邱捷老师在后记中非常清楚地写明了这本书的定位,即“这部书稿是日记点注工作的副产品”,“大杜凤治是一部读书札记”,邱捷老师的目标只是为了“抛砖引玉,希望更多学人注意和利用杜凤治日记”。从这个角度来看,他非常出色地完成了这个任务,并且还顺便做了一些“袪魅”的工作。
其次,其实作者非常清楚有很多可以利用《日记》进行的专题性、系统性研究;本书中也多处提示了哪些问题还有挖掘的余地。在认识《日记》的史料价值及其适用的限度上,邱捷老师也有所思考。由于邱老师年事已高,精力有限而杂务繁多,可能无法再进行高强度的学术研究;另一方面,邱捷老师多次表示,他只是希望“抛砖引玉”,《日记》应该成为天下之公器。在当前国内“个人、机构垄断史料”的风气盛行背景下,邱捷老师这种气度令人肃然起敬。
总之,在阅读本书的时候,我们可以多一些对邱捷老师努力的“了解之同情”,少一些不必要的轻视和苛责。而且,真正能体现邱捷老师功力的是那惠泽学林的十册《杜凤治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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