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给看老了。
开头第一句就满是苍凉厚重,和历经世事的平淡,雨和雪是具有“人性”的。在整本书中,在“我”的家族故事中,自然不是虚化的背景,自然有自然的意志。
鄂温克族人追随驯鹿迁徙定居,信奉神明的启示和超自然的力量。居住的房屋是像伞一样抬头能看到星星的希楞柱。死后葬在四棵相对的松树上。他们寄住在辽阔兴安岭山脉和河流之间,与鲜花湖泊相伴。同样要承受风霜雨雪,瘟疫灾害,严峻的生存考验,磨炼着渔猎民族的意志。死亡总是突然而又奇特,被雷电劈中、从树上跌落、卷入河水、死于熊掌。。。部族中人的接受态度又那么顺其自然。为亲人举行葬礼的次日就要转移营地,来不及悲伤和痛哭,留待漫长的以后让深夜的风神带走。
迟子建的语言精炼优美,近百年的氏族历史从老者口中讲出。从清晨到中午到黄昏,月亮升起的时候,老人的一生已近结尾,游猎的鄂温克人也结束了传统的生活方式,逐渐迁移到定居点。叙述视角所表现出来的平静淡然,是对漫长岁月侵扰的释怀,是对天地万物赐予悲或喜的坦然接受。
本书的魔幻性情节描写又制造出一种神秘庄重的氛围。灾祸和死亡来临前的征兆从不会落空,某些时刻的语言被赋予魔力,跳舞就可以挽救生命、消除伤口的萨满,把神秘的力量一代代传递给后人。
妮浩萨满一生的悲剧性以现代文明人的眼光来看,显得愚昧野蛮,无法理解。然而处于鄂温克族人的宗教语境下,却是合乎逻辑。她身上人性和神性的挣扎,如同本能和道德的角力,使的她的每一次得到和失去都那么痛心和感动。成为整本书最深刻的一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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