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鱼：艺术张力与转型

记得我第一次认识莫言，那是在他获得诺贝尔奖的那一年。当时我还在上学，匆匆忙忙地买了几本莫言的书来读。同宿舍的人还嘲笑我追求“潮流”。现在转眼十年过去了，我已经不再是文艺青年，而是迈入了二B青年的行列。不过我很高兴迎来了莫言老师从作家转型为剧作家的第一部作品——《鳄鱼》。

这部剧在短短的四幕中，通过魔幻现实主义的元素将贪官陷入人生困境，展现了一个荒诞而引人深思的故事。

故事一开始就非常吸引人——已经外逃的贪官无惮，从“市长”成了众人口中的“老爷”，秘书慕飞、情妇瘦马、外甥牛布、献上鳄鱼的老黑等人，环绕在他的身边。虽然他们像落地的凤凰，褪去了华丽的羽翼，但身上仍有逐渐腐臭的罪恶，身边时时刻刻都有苍蝇嘤嘤聚集着，汲取着营养。

贪官无惮并没有昏了头，相反，他头脑冷静，妙语连珠。当他听说主政期间建造的凤大桥改名的时候，他讽刺又感慨地说：“是老百姓先知道了，然后他们（官员们）才想到的。在这个世界上，上帝或许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但没有老百姓不知道的事情。”他的父亲叫单起，母亲叫于彩凤。

当瘦马让人将屋子里的鳄鱼拉走的时候，他冷冷地告诉她，他的脑袋里的银行存款密码保证了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当老黑拉来了棺材形的鱼缸时，他说需要在上面为他刻上“罪该万死”。在生日宴上，他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我贪污受贿，我徇私枉法……难道不该万死吗？”

在这部剧中，无惮本可以成为一位英雄，但贪欲让他步步沉沦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外逃罪犯。他叹息着罪恶的往事，饱尝良心的折磨。正如孟子所言，“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万钟便于人无所加”，他所贪来的一切于他也无所加。

无惮说，“我心中养了一条鳄鱼。”瘦马和慕飞也说，“我们心里都养着一条鳄鱼。”这条鳄鱼是欲望的化身，一日日地膨胀，是万物繁衍的原动力，毁灭一切的魔鬼。

当所有的一切都离他而去的时候，无惮迎来了生命尽头的最终宣判。

因此，莫言的剧作《鳄鱼》是一篇内涵丰富的寓言。如同他在后记里所写的那样，他一直在为剧本寻找一个灵魂，看到了鳄鱼独特的习性以及它身体的生长和环境制约之间的密切关系。看到了人的欲望就像鳄鱼一样，有足够的空间和营养就会快速生长。决定鳄鱼生长的是养它的柜子，在官员的这个柜子里，是他们掌握权力的大小和制度对鳄鱼的限制程度。

莫言在莎翁塑像前曾发誓，要完成从小说家到剧作家的转型。从这部剧作来看，他的这一转型是成功的，这让我更加期待莫言作为剧作家的后续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