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奇案之高公羅佩

某次回去三峡博物馆看了傅抱石笔下的金刚坡岁月，回家后随手记录了在抗战时期山城陪都出现的艺文盛事，真是难以忘怀的旧事。如今虽然天下太平，但此地再也没有昔日的繁华。除了傅抱石笔下的雨雾弥漫，还有更多的例子。

沈尹默隐居青木关练字，张恨水住在南温泉写山居小品，梁实秋时常搭滑竿去北碚讲授英国文学，汪辟疆和胡小石在松林坡吟诗授徒，章孤桐发起寺韵诗唱和，是旧体诗的一个盛年重现。陈寅恪偶尔飞来山城写下七律颂史之恨，唏嘘蒋政权的终不可为。除此之外，还有黑石山间台静农负米回山时所唱的“一片寒山成独往”和“坐对梅花雨，吞声诵楚骚”，表达了孤独和荒寂之感，与他南渡之后所写的文字相呼应。

还有张充和盛装登台唱昆曲，黄裳坐在水田边上的茶馆里整日地写热切却绝望的情书，南开中学学生齐邦媛课余时间到嘉陵江边的石门听水望月，胡人高羅佩整天调弄古琴馴養猿猴雅人深致，白沙镇上的陈独秀因贫病交加，趕寫他的小學識字課本。这些故事仍然令人敬畏。

今天开始阅读高羅佩所著的《狄仁傑奇案》，这本书在新加坡出版，号称是高羅佩先生亲自用中文写就的。书前友人黄应荣所作序文表述得恰如其分：“高羅佩先生不仅是位外交官和才华横溢的语言学家，还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汉学家，擅长诗词，书法，尤其是草书，还擅长所操中文古琴，治金石等多种技能，是西方汉学家中无与伦比的多才多艺者。他在日本期间曾研究古琴史及硯史，并写作了英文著作《米海岳現史考》《中國七弦琴之研究》《嵇康琴賦考》等。在抗战期间，他在重庆与中国文艺界人士交往密切，组织过一个古琴社，每次演奏都座无虚席。他还英文翻译了一部旧小说《武则天四大奇案》，介绍了中国古代的长篇侦探小说。”

序文中提到高羅佩的陪都岁月，有书与古琴为伴。后来我读了他的《琴道》，发现其中包含了中国古典文化最雅致精微的部分，以轻松愉悦的方式表达出来。高羅佩的哲嗣在《琴道》的中文版序言中回忆父亲所领悟到的境界：“一次，在嘉陵江畔山顶的雅集上，我的父亲演奏完著名古琴曲《高山流水》后，一位古琴大师表达了对父亲的欣赏。在充满欢笑和热闹的晚宴之后，高羅佩博士的琴声响起，一切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沉醉于流水从高山上流下来的优美之音。”最不可思议的是，整本书都散发出清净无为顺其自然的道家气息，这是从哪里得来的，真是个神奇的体验。

然而，翻开《狄仁傑奇案》的第一回，楔子的表述方式简直比这古琴境界更加漂亮，以至于让人忘记后面的故事，再三回味这开头的蕴藉： “词曰：运转鸿钩包万有，日星河岳胎鲜。人间万物本天然，恢恢天网秘，报应总无偏。在位古称民父母，才华万口争传。古今多少圣和贤，稽天行大道，为世雪奇冤。”这刻画出了当时的宏伟局面。入官场的青年学生看到五穀丰登，刑措不施，整天都在读《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