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理论二十讲》解读社会现象

卢曼是与哈贝马斯同一时期的德国社会学家，虽然在中国没有哈贝马斯那么出名，但在德国，其实已经与哈贝马斯齐名。先略过卢曼的生平，但有一件小事可以显示他的特立独行与野心。在比勒费尔德大学任教时，他被要求提出研究计划，而他在申请书上非常扼要地写下：“研究名称：探讨社会的理论；运行时间：30年；所需经费：0元”。下面简单介绍卢曼的思想。

首先，卢曼从帕森斯的功能论吸收了很多观点，并将功能论某种程度上推到了一个极点。不过，与帕森斯的差异是，在卢曼看来，系统“不是根据一个单一尺度，如目的，而加以理性化的”，而是必须“以多重功能的方式来加以组织起来。”也就是说，社会系统的基本问题不是通过一种固定的结构就能彻底解决的。现代社会是功能分化的社会，科学、经济、政治等功能领域都遵循着它们自己的逻辑，它们不需要被一个顶层系统或价值来按级分置。

对于以功能论来研究的社会学家来说，重点并不在于找出具体的因果关系，而是在于可能的因果关系。功能论的理论是一种启发性的、引导知识的纲领。卢曼与哈贝马斯的区别在于，哈贝马斯以语言效用朝着一个显然具有规范性的方向推进，并且借着潜藏在语言中的合理辩论的可能性的观念，试着推动对现存社会结构的根本批判。卢曼则不同，他的理论工作是坚决非规范，甚至是反规范的。他完全不搞社会批判，顶多会问：社会批判或是对于价值和规范的吁求，在现代社会里到底有什么功能。

在他看来，社会系统和秩序有很多的偶然性，即无法被预测和规划。更重要的是，卢曼提出了一个帕森斯并没有特别在意的问题：“系统，或是作为系统的结构，其功能究竟是什么?”对这个问题，卢曼的回答是：“系统的功能是化约复杂性”。基于化约复杂性，在卢曼看来，目的设置与价值对于行动者的用处在于化约复杂性而已。目的设置是让行动者以可预见的因果作为目标进行想象，价值设置是将行动者的行动境遇加以结构化。如果没有系统所发挥的化约效果，我们会沉没在无边无际且原则上无法理解的知觉之海里头。而通过系统的建立，意义才是有可能的，因为系统会迫使我们专注在一个相对较小、且原则上可处理的世界片段。意义在心理系统与社会系统里生产出来，借此才能确定出什么东西是可以被思考、被说的，而什么不行。对他来说，道德、价值等都是为了满足“化约复杂性”这个功能的。所以，对他来说，一个人是无法对另一个人完全了解的，对人的各种定义，仅是进行归类。但更为重要的是，要进行沟通。通过沟通，造就个体的行为确定性，以及造就有序的人际共同行动。

卢曼好像不存在于社会中似的，某种程度上像是一位超然于世的分析者。他的思想相当有吸引力，获得了大批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