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客》深入探访纽约本土文化

慧芬走在我前面，低着头避开街上的污雪，披着一件大衣，发髻松散垂落到领子上显得有点凌乱。我没有带手套，揣着冰冷的手到口袋里，早上的冷风灼痛着眼睛。昨晚打牌我喝了太多咖啡，喉咙一直感觉干干的。车子也被冻住了，试了很久才点燃引擎。当我们开到百老汇时，慧芬打开了车窗，冰凉寒风灌进车里使人十分难受。“慧芬，把窗子关上好吗？”我说着，紧握方向盘，被寒风吹得僵疼。慧芬扭过身背向我，下巴枕在窗沿上，默默无言。这一刻，我感到一股极深沉、极空洞的悲哀从她哭泣声里向我袭来。她的肩膀时不时地抽动，喉咙里响起喑哑的呜咽声，单调而平抑，没有激动，也没有起伏。

戴着太阳眼镜在Times Square的人群中，我感到自己是多么微不足道。高耸的摩天楼一排排往后退，让我觉得自己只有一点点微小。在这座成千上万人的大城中，我体验到了真正的自由：独自一个人走来走去，无人理会。冬天太长，满地的雪泥让我的鞋子脏兮兮的。公园外行人道那排老榆树的叶子已经焦黄凋落，风吹着它们在秋日的寒风中瑟瑟作响。

他想起他父亲驼背、白发苍苍，终日在一大群青面瘦唇的肺病患者中奔走。似乎中国人的苦难都背负在老医生驼背的身躯上。

一个温暖的夏夜，他从爱因斯坦研究院解剖实验回来，身上沾满了福尔马林的味道。路过吕芳的公寓时，窗帘被拉开，室内晕黄的灯光照亮一架乌黑的钢琴，钢琴上插着一支宝蓝色的花瓶，里面插着三朵发亮的白菊花。有人弹奏肖邦的夜曲，流淌进街道，混入温暖的夜色之中。他站在街边，静静聆听，心中涌起异样的感动。

当你来到这里，所有的花朵都凋零。当我死去，你会找到葬身之地，跪下来为我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