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徐英瑾写的第一部历史小说。虽然其中有些不成熟的地方,尤其是第一部,但这部小说给我最核心的启发是“格局感”。所谓格局感,就是精准地把握自己与身处的社会结构的关系。好的格局感能够让我们抓住真实社会结构的本质,知道一个像你我这样的普通人,能够在颠倒歧视链的奋斗中走多远。缺少格局感则会让我们进退失据,一会儿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与希望,一会儿又陷入焦虑难安的自我怀疑。
一张地图要画得清楚,并不是画面越细密越好,而是格局越正确越好。判断和追求真相主要不靠知识或材料,而是靠你对整个格局的把握和判断。这是阿姨说的。
孙坚肯定有良好的格局感,因为他不是书生,很有现实感。于是他能够周旋于朝堂与江湖的各种势力,从东汉的边陲小吏一路做到太守,被封为乌程侯,成为讨董十八路诸侯之一。但孙坚的悲剧也在于,他没有看到他一心匡扶的汉室,已经处在随后三百年大动荡的前夕。他毕竟缺少我们今日的后见之明。这是属于所有类似的历史人物的悲剧。
为了真实地呈现孙坚的逆袭历程与汉末的大变局,作者一一考证相关时代的地理、经济、官职、器物,由此建立起一个最贴近历史现实的“思想元宇宙”,由此大致确立各个历史人物在这盘大棋中的位置。
通过阅读这样的历史小说,我们也能够训练自己的“思想元宇宙”的建模能力。若将这种能力投射到现实生活中,我们也就能迅速厘清现实生活中的各种最具本质性的线索关系。
现在的历史小说往往为了讨好读者,写一个小人物如何机缘巧合撬动了大历史。虽然这固然能够满足我们的幻想,但缺乏历史材料支撑的故事,往往会失去分寸感,而成为一种高级的爽文。幸而这部《坚》在这方面做得非常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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