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在日记中写下了这样一段话:“这几天积累的所有负面情绪,终于在膝盖磕伤后彻底爆发了……毕业很快乐,也很痛苦……好事也有,但破烂事一大堆……其中的破烂事便是每天一睁眼要面对的各类表格的填写、各项流程的填报……填写格式、填写规范、填写时间、打印方式……程序繁琐的令人头秃!我们的社会,好像就是如此。五花八门的规定支配着我们填写无数张表格,在流程的提交与退回间反复横跳。当每天的生活被各项规定支配、各类规则分割、各种表格填满,不禁困惑,我们的人生真的需要这么多繁琐的程序和流程吗?这些规则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人类学家大卫·格雷伯在他的《规则的悖论》中,从暴力技术与理性的角度,揭开了制造愚蠢规则的根源,同时挑明了我们离不开规则的真实原因。格雷伯认为规则是由权力主导的,包括议程设定的权力和意识形态权力。而权力的背后是整个官僚制体系的拥趸。官僚制在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中无孔不入,不仅令我们无处遁形,无法想象其他可能,甚至还让我们发自内心的赞美它。
对于官僚制的讨论,格雷伯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在20世纪中叶,尤其是60年代末70年代初,官僚制是一个随处可见的词,它普遍充斥于各类学科研究以及艺术创作之中。但是从上世纪70年代以来,相关热度出现了不寻常的衰减。究其原因,则是生活在官僚制体系下的我们已经将其习以为常了,“官僚制成了我们每日呼吸的空气”。
在这本书中,格雷伯还探讨了为什么我们终究还是喜欢官僚制。其实,此处的“喜欢”并不是指发自内心的热爱官僚制,而是一种无意识的拥护、支持和赞同。他认为,一方面,官僚制的副作用之一就是它一经建立,便几乎不可能摆脱。另一方面,官僚制似乎营造了一种不带个人色彩、冷冰冰、非人格化的公平交易的幻象。但实际上官僚制始终是一小部分人从我们其他人那里榨取财富的主要手段,并且造就了一种追求不受专断权力控制的自由最终只会产生更多专断权力的局面。而最终的结果就是,规则抑制了存在,监控随处可见,科学和创造力被扼杀,到头来发现我们所有人还是每天要花越来越多的时间填写表格……这便是规则营造的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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