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清醒生活者的梦呓

你或许有过这种体验，能清醒地感知到自己正在在睡觉，清醒地明白自己正在做梦，清醒地在各种怪异、荒诞的梦境中穿梭。

而你的清醒只能做到旁观，意识是自由而不受控制的。它将你在现实中接收到的一切，以一种扭曲、飞扬的姿态，在你内心深处进行新的解读。那些关乎生活的混乱、无序，欲望、情绪，破碎及固有，在梦境里反而成为最真切的现实。这就是安纲的小说《生活》带给我的感受。

它就像是由一个个破碎的镜头组成，而碎片中夹杂着原不属于本体的沙粒，似真似假。大家所能窥见的都是破碎的情节以及支离破碎的世界。有如一个清醒者的梦呓。

这本小说的大胆在于完全打破了我们传统意义上对小说结构与完整情节的认知，而是由众多“蒙太奇”的情节串联在一起。这是关乎一个小人物在职场、日常生活及创作生活中与亲人、同学、朋友、老板、陌生人，乃至动物之间看似荒诞的故事。

譬如，在《爸爸》中，“我”梦见了已逝世三四年的父亲。他一个人住在石头房子，房子的样式跟床对面墙上的油画，一模一样。但“我”被一通电话吵醒，原因是电话那头，有人要找“我”父亲。

在《少女》中，我在路边看到一具被砍掉脑袋的少女尸体。她赤裸而白皙，脖颈处喷涌着鲜血，向我跳着挑逗的舞，我们都没有悲伤。

在《她》中，我和她对桌而食，我们因为聊到了炖排骨，我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脑袋冒着白汽，炖煮在桌上的石锅里。转瞬锅里的头变成了她的，冲我面无表情地笑了一下。

这些故事你从哪一页都可以读，是片段也是连续。当你真正耐心读完整本时，又会惊奇地发现，这些碎片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充满逻辑纹理。它不光是不讨好读者，甚至带着点“驱赶”的意思，简直跟读者有仇似的，好像在说“假如你想读故事，那就趁早走吧！”

安纲曾经在一次采访中也说到：“其大部分小说都是我无意识写作的一个过程；或者说有一些梦的片段，我会把它记下来，整个过程是不自觉的，形成了这样的一个文本。它的特征就不是这种传统的小说，或者一般的流行小说。传统小说我们看的时候是有一个人物为主体，我的大部分小说里没有主体，有时甚至是缺失的、碎片化的，变成无主体的一个形式。”

而这种无主体的碎片式故事随处可见全书。在《他们》中描写，我穿过漫长和泥泞不堪的梦境，在海边小镇的校园橱窗里看到罗汉模样的佛像，这些佛像下半身是石膏做的。“他们一动不动，但我知道他们还活着。”

在《我》中，每一次咳嗽，我的喉咙里都会蹦出一只小怪兽，它们冲着自己跳出的地方“诡异的冷笑，然后跳进午夜的城市，消失不见。”

你很难定义，这些文字到底在表达什么，但往往又会被这些瑰丽奇异的想法所震撼。全书都是由这样的小章节组成，有的篇幅很短，像某种意识的闪现，似故事又不似故事。在这种虚幻的梦境、臆想和幻觉中，我清晰地看到了人们潜意识中被压抑的欲望、冲动和不安，它们是如此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