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在书中仅仅是一个象征,它可以是不穿胸罩、不化妆、不结婚等种种反抗传统生活观念的行为,这是当一个长期受压迫的人在意识到自己生存环境时所能做出的反抗,它和自残很相似,是少有的我们自身能完全掌控的反叛,表达愤怒又不波及她人。英惠这一形象因为其高度“艺术化”的举动消解了一定的反抗色彩,本应痛苦或激烈的抗争,在充满诗意的视角下变成了一种审美体验,她的超凡脱俗性很难让人拒绝带入其中进而开始孤芳自赏。这种颇具有美学色彩的觉醒之路,会产生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傲慢。艺术与现实的划分,将“觉醒的脱俗女人”和“墨守成规的俗气女人”分割开来,沉浸在自身的清醒中时会带来一种人格上的优越感。“俗气的女人”她们或许粗俗、势利、拧巴、歇斯底里、无法自洽,但都不代表她们没有清醒或是不能清醒,也不代表没有清醒的她们很差劲,面对一些无法说不的责任,她们只能在无限的拉扯中痛苦面对。
责任在书中被视作是一个负担,是需要抛弃的东西,正如英惠通过彻底的拒绝获得了某种解脱,但是女性觉醒并不只是一个抛弃责任的过程,很可能还是承担起更多责任的过程,是我们意识到我们并不需要对一个男人承担那么多责任,转而承担起对亲人的、对社会的、对已经出生的、还未出生的千千万女性的责任,这是无法避免而又必须承担的,否则在未来只会有更多的英惠选择素食。比起纯粹的抛却一切,这种与痛苦为伴的责任感恐怕更让人心口滴血为之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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