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细雨中,我呼喊余华。以第一人称孙光林的视角展开叙事,通过回忆来重温童年和少年时期的经历。“按记忆的逻辑”,全文以6岁离开南门为始,在5年后重返南门的一场大火结束。时间被切成碎片,一切的拼凑和叙述取决于“我”当下的思维及对时间的感受。在一种冷静兼黑色幽默的笔调下,读者的视线受“我”回忆的牵引,被抛入了“我”所生存于的无聊,匮乏,冷漠,孤独的那个年代。
以孙光林展开的人物关系网中,可以说几乎一切关系都遭到了某种变态性的扭曲异化。这里人成了一种匮乏的动物,欲望,自私支配着人物行为,而在物质匮乏,启蒙开化缺失的农村背景中,人性中恶劣与冷酷成分难得粉饰,无疑只会被放大。从作者极力塑造的父亲孙光才一角来看,家庭与家人不总是传统意义上温暖美好的,甚至会以最残忍的面目出现。正如“我”所言,孙广财一名彻头彻尾的无赖,他对待自己的父亲和对待自己的儿子,就像对待自己的绊脚石,随时可以一脚踢开。对妻子的无情背叛与支配,对“我”以惩罚为名的施暴。孙无疑将兽性,肉欲,自私,冷酷的人性底色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成了典型的匮乏的动物。当然孙潦草而荒诞的死亡结局某种程度也呼应了其“臭而恶”的一生。
在这种极凶极恶的匮乏环境中,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亲情,爱情,友情,师生情,一切都被异化着,以生存的沉重与荒诞压在每个人身上。在这里,人没有生活,只有生存。这种生存状态就像是那孤独的无依无靠的呼喊声,在雨中空旷的黑夜里,令人战栗恐惧。呼喊是他们对“细雨”的反映,或者说是反抗。坎坷一生,唯有弥留之际才爆发出呼喊的母亲,夜里在母亲坟头哭喊的父亲,砍了父亲耳朵的哥哥,以死亡为代价最后直视了太阳的弟弟,误杀他人后自杀的王立强,弃“我”而去的李秀英……还有我。强烈的被遗弃和被孤立感一直支配着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兄友的诬陷,亲人的抛弃,对性,爱既惶恐又渴望的矛盾,这些导致我在亲情,爱情很多体验上是匮乏的,或者说是失能的。
文中“我”并非单纯以一个孩子的视角回顾过往,更带了一种成人的审视。因而文风兼有了孩童的细腻与成人的冷峻。但这种冷峻淡漠未必不是冷酷现实磨砺出来的。而于读者而言,既是这种文中人物生存状态的旁观者,某种程度上又不自觉地成了亲历者,见证这一场人生悲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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