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社会》中古社会书评：探寻祖先生活的文字之旅

久仰大名了！许进雄的《中国古代社会》。

在《文字的故事》里，唐诺大力吆喝，打了一则“有史以来最诚实的广告”。唐诺说，许进雄的《中国古代社会》精彩绝伦，是绝妙好书，任何对中国文字有兴趣的人，以及到现在为止还想不出中国文字有何乐趣可言的人都应该买来看，保证物超所值，使用后不满意他个人愿意负责原价收回，包买包退。

唐诺学识过人，向来自负，他竟然如此嘉许同时代的作者，实属难得。这个许进雄是谁？这部《中国古代社会》是什么样的书呢？

我在网上检索。许进雄是甲骨文权威，1941年出生于高雄，毕业于台湾大学中文研究所，1968年，因李济与屈万里两位教授的推荐，受聘前往加拿大多伦多皇家安大略博物馆整理明义士先生收藏的大批甲骨。1974年获多伦多大学东亚系博士学位。1977年起，在多伦多大学任教，开设了中国文字学、经学史、中国古代社会等课程。1996年起，先后在台湾大学、世新大学等担任中文系教授。现已退休。

在多伦多大学任教之时，许进雄就有了一个设想。如果选择与日常生活有关的古文字说明其创作的含义，配合文献与地下发掘的考古材料，再结合国外所学得的有关人类学的知识，选择有趣的题材进行浅简的说明，并讨论与之有关的时代背景，是否可行？尤其是我们中国古代文字的创造以表意为主，不但字数多，其涵括的范围也远较其他的古文明广泛。如果搜集很多的象形文字，分章别类地讨论各种题目，足够充当一个学年的讲课材料。

《中国古代社会》的副标题，就是“文字与人类学的透视”。该书自诞生以来就大获好评，它走出了高等学府的围墙，走进了普通读者的心中。简中版近期重版出来了，真乃幸事。

一书在手，厚沉扎实。翻开书册，总共20章，琳琅满目。421个甲骨文字，仿佛一幅幅速写。老文字上的每一处钉痕、每一条沟槽、每一分弧度，刻印着往昔的悠悠经历，时隔这么久，依然传递着丰富的有趣信息。它并不只是文字学研究著作，而是翔实的社会文化史作品。全书搭配了300余幅文物考古的插图，结合神话传说、出土文物、文献典籍、中外民俗等丰富材料。这本书的内容很丰富，包括衣食住行、劳动游乐、生老病死等各个角度的生活细节和观念的衍变，作者对所搜集的材料有着细致的讲解和剖析，破除了当代对上古时期诸多礼俗的误解，比如人葬、巫术等的看法，可以让广大读者获得可靠清晰的认知。

许进雄每写一段文字就要解释与之有关的甲骨文的字形以及他所掌握的与之相关的历史文化。因为他在博物馆长期工作的经历，具有二十几年参与中国文物收藏与导览的经验，每章文章都有着自然衔接、起承转合的结构，除了必要的名称、功能、装饰、含义之外，还特别重视文字和文物背后所隐含的生活与社会意义，借重自己所擅长的中国文字学、考古人类学、中国古代社会学，做多学科、整合式的引述与诠释。

譬如：讲解“龙到底是什么动物”，就从该字甲骨文的构造，讲述当时的爬虫种类、商代的图腾崇拜、祈雨仪式以及在汉代时如何以龙作为皇室象征；象、牛、猪、羊、狗、马等野兽如何成为家畜，关联农耕的发展、环境的变化和军事的需求；冶金、采矿、铁的使用、漆器、铜镜、丝织品、酒的历史、衣服鞋袜、床铺家具、房屋建筑、车船交通、室内照明、城墙堤防等，大范围涉及手工业和其他产业的发展；葬俗流变、婚嫁聘礼、文身、教育、铜钟、管乐、弦乐、巫医、长生不老等，探寻古代人们的精神追求；度量衡、货币、刑罚、兵器等，表明国家机器的运转和阶层统治的构造。等等。

这些内容都用中国古文字所呈现的图像和意象做引子，配合考古发掘的材料，以及各种典籍的记载，或借用他人研究的成果，挖掘文字和材料所隐藏的信息，力求还原先民的生活场景和诸多细节。这些历史渺茫久远却生机勃勃，任凭世间沧桑、人事变迁，依然在牵萦我们和祖先的联系，就算微弱，亘古不绝。穿越时间的魔法，看见祖先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