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性”的多个层面

《现代性》是清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汪民安阐释“现代性”的一本小册子。“现代性”这个词看似简单，但解释起来极度复杂，抽象，作者从现代生活、现代资本主义、现代观念、工业主义和民族-国家以及现代性的冲突层面去拆解现代性，探讨其特征和内涵。

首先，现代生活层面的现代性最容易理解。这部分强调了现代生活过渡，短暂，偶然的特征。和乡村生活对比，现代生活是碎片的，迅疾的，都市人需要培养出麻木不仁的器官，才能忍受都市的强烈刺激；现代都市既将个人均等化，又激发对个性的追求。现代生活既要和大多数人打交道，又让人倍感孤独。

其次，资本主义社会围绕商品生产交换和消费来组织，利润是根本目的。在这个社会里，人和人的关系被抽象成物和物的关系。福柯认为现代社会与古代社会的分野在于权利的差异。前者是强征的，粗鲁的，后者是生产的，管理的。从惩罚制度上看，前者是消灭和损毁身体，制造无法忍受的感觉，后者是改造和利用身体，暂时剥夺权利，这体现在身体刑罚到监狱的过渡上。

接着，现代观念层面。政治上从马基雅维利到洛克，政治的目的从政治制度到保护个人的财产。文艺复兴的人文主义，人的发现标识了一种现代观念。经济上亚当斯密强调个人利益对于国家财富的意义。现代性中，私欲和意志被赋予了正当权利，个人价值凌驾于整体价值之上，这引发了虚无主义以及现代性的动荡危机。

然后，工业化形成了物质层面的现代社会。资本主义社会中产品的生产、流通消费借助工业主义的逻辑得以展开。工业主义条件包括生产的制度化和劳动力商品化，前者产生了集中性的生产地点，即工厂；后者清除了工人的个性和人性，物化工人的意识。工业主义催生了协作，协作要求流动性，让安静的农业社会充满动感，也打击了传统的家庭模式。家庭不再是集体性的经济单位，而是工作之外的私人领域。工业主义也推动了教育机器的产生，因为需要一大批在功能上可以互相替代的受过教育的人……

在个性与反个性之间，引出了本书最后讨论的现代性的冲突。政治上，保守主义强调等级，自由主义信奉个人，社会主义追求普遍。自由主义攻击保守主义，社会主义攻击自由主义。文化上，浪漫主义和其后期的激进版本现代主义攻击技术的现代性。哲学上，从尼采，通过海德格尔，再到德里达，后现代主义攻击现代性。至此，现代性踏上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