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性的阴影下,喀耳刻是如何从“女神”自愿成为了“女人”?
父亲俄刻阿诺斯、弟弟埃厄忒斯、受缚的普罗米修斯、“通风报信”的赫耳墨斯、诡计多端的奥德修斯、格劳科斯、甘愿平凡的忒勒玛科斯,喀尔刻身边的男人来来去去,她的情感也成为了小说中描写的主要线索,这也见证了她作为宁芙的个体成长,究竟是与男人的“周旋”让喀耳刻成长为埃阿亚的女巫?还是她的成长有着更为隐秘的线索?
在阅读中,喀耳刻的情感归属让人不由自主沉浸在言情小说的想象中,我个人特别喜欢喀耳刻和赫耳墨斯之间那种莫测的感情,用流行的言情小说标签来说,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算是“相爱相杀”——喀耳刻厌恶赫耳墨斯,赫耳墨斯也仅仅因为喀耳刻的“有趣”而停留,他们拥有着肉体上的关系,但毫无爱情,只是排遣神的寂寞与无聊,在喀耳刻的几段情感关系中,这一段最为特别,看起来也最“先锋”,在岛上,喀耳刻认识到“那缕青烟,上面标着我的名字”。这一章里,赫耳墨斯的“谎言”与“消息”也很有意味,在小说中,流放的喀耳刻通过赫耳墨斯获得外界的消息,同时,她也对这位神使的谎言非常警觉;在“赫耳墨斯”这一章中,赫耳墨斯弹奏的“神的音乐”,也让她关注到自己凡人的嗓音,发觉自己与奥林匹斯诸神、泰坦神和宁芙之间的不同之处。
在喀耳刻的几段“情史”中,赫耳墨斯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工具人”,通过他外界的消息,让喀耳刻明白了自己在神的世界中的位置,促使她精进自己的巫术,更重要的是在赫耳墨斯的“谎言”和行动中,她拥有有了辨明“言语”力量的能力。掌握言语力量的过程就是喀耳刻找到自我,由神下凡的过程。
我们不妨回顾喀耳刻的童年经历,在父母膝下时,喀耳刻是懦弱屈从的,她终日匍匐在父亲的脚边,同时,她也是被迫沉默的,她的话没人听;有了弟弟埃厄忒斯后,她以为和弟弟能理解与沟通,但埃厄忒斯在她不合时宜地坦白自己罪行,差点被烧成灰烬后,建议她下次“找个充分的理由”。这个“充分的理由”无疑就是告诫喀耳刻想要在神的世界获得生存,就需要掌握这种“言语”的力量以及背后的权力。在流放埃阿亚岛后,喀耳刻修炼自己的巫术,巫术的材料是世间的花草树木,而巫术成功的标志是她的咒语和意志,可以说喀耳刻的巫术就是在修炼自己的意志力和“言语”的力量,这种力量使她成为女巫之神,甚至可以凭借咒语抵抗雅典娜。也正是拥有了“充分的理由”,小说的最后,喀耳刻想要结束自己的流放,召唤来父亲俄刻阿诺斯,实行了“言语”上的弑父,这一情节也使得喀耳刻的女性力量疑点重重,她为何不用自己的行动完成“弑父”,用巫术去反抗呢?
语言是工具的工具,语言的意义生成于言语行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言语即行动”,喀耳刻在众多男人的权威之言、花言巧语中,终于用凡人的嗓音发出了自己“言语”的力量,她的行动是一种有目的,有意识的“行为”,这也是这个人物给我的阅读带来那么多力量与触动的原因。
花了两天时间读完了这部小说,其实我的第一感受是“爽”,觉得喀耳刻称得上“大女主”,但上db一看热评,有评论写到最后喀耳刻还是选择了依靠男人,成为一个凡人,完全对不上“女性主义”的推荐语。刚看完小说的热情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但再次回忆书中的种种情节,我还是认为喀耳刻仍是一个极具力量的女性角色,她的力量来源于她的言语,也源于她的行动,而小说带给我的力量感,也正是来源于此;此外,小说作者用她的语言,流畅地重铸了《神谱》《荷马史诗》中书写的希腊神话,在语言的空白处书写,而且小说的主人公别出心裁地选择了不受重视的,甚至负着“污名”的宁芙喀耳刻,这可以算做一个女性的“言语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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